闻北补充:“八点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床位。”
这是很重要的信息,因为现有线索表明,白天两个维度不重合,但没说晚上,如果夜晚是两个世界合并,我们溜达的时候指不定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说孩子们的长相可怕,但这么大的副本,没几个恶心人的东西那就是浪费了。
覃塘将表格仔细的展开:“我们都来记一下或者誊抄一下,免得踩雷,一定要认真,不然就没命了。”
这下大家倒是都很认真,看来都是惜命的人。
交换了一下情报,一楼就是宿舍餐厅和教导室,并没有别的通道,我们昨晚上住的二楼,但有人上去查探过,二楼已经被封存了,应该是玩家刚进来的休息地。
至于更好的楼层,没人敢上去。
我们的副本从今天早上开始,姑且算起床的六点,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两个人,所以说还剩下覃塘为首的六人和我们两人,总共八个人,谢喻年和易燃一直没出现,拿不准是不是还躲巡查者。
但也不敢乱走,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分成三队分别又把一楼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重点的东西,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我看到上面七点四十五分的时间快速说:“咱们赶紧回房间吧,其我人也应该知道。”
闻北点了下头,把找到的东西收起来,亦步亦趋的返回到了之前的房间,先前江君庭的名字已经换成了闻北,好在我们两的床位在角落。
我故意看了看,其我的四张床并没有人住的痕迹,不排除半夜才出现。
被子一股霉味,床板也很硬,我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八点睡觉,我根本睡不着啊,闻北就在旁边,两个人面面相觑。
指针指到八点整,整个房间的灯果然熄灭了。
看来所有的推测都成立。
我把双腿蜷缩起来,才勉强把自己塞进了床上,被子冰凉,让我怀念起了家里软绵绵的蚕丝被,窗外暗沉的灯光越过窗棂,打出笔直的光线,灰尘在光影中无所遁形,成为漂浮粒子,还有点神秘的美感。
盯着那点光影,我竟然困了,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正当我陷入梦境时,一道空灵的声音传入耳朵,尖细而长。
“哥哥,看见我的兔子玩偶了吗?”
我如坠冰窖。
我头皮一炸,整个身体像泡在冰水里,半点也不敢动,那点凉意从脚尖涌上大脑,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在睁眼与闭眼挣扎,僵直的身体不敢动,双手死抠住床单,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冰凉细小的小手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腕。
直接把我吓清醒了,可闻北那边没有声音,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这个小女孩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喘息。
她的手很冰,几乎凉透骨髓,能感觉到那个不明物体越靠越近,攀上了我的床边,然后再次开口:“看见我的兔子玩偶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胸膛膨胀,气沉丹田,然后猛然睁眼,正对上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借着朦胧的光线,我看到了面前的小女孩,和寻常的怪物相比,她竟然有些眉清目秀,面目白皙,双马尾可爱异常,穿着红色的裙子,除了黑色的瞳孔外,和常人无异。
但在所有的不正常面前正常显得更加诡谲。
我闭上眼已经来不及,猛的起身蹲到了靠墙壁的一面,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去问问一个拿斧头的老头,或许我能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心平气和说出这些话的,但对方显然我不开口就不罢休,这也没办法。
小女孩真的偏头想了想,然后细声开口:“哥哥,带我找到我好吗?”
不好,不能去…
尽管我的理智这样想,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混沌的下了床。
手上的触感冰凉,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小女孩圆润的后脑勺,旁边并没有人说话,可我诡异的听见了各种窸窸窣窣的动作声。
像有很多人在床上窃窃私语,声音细嫩,像一个个小孩子。
正当我被迷了心智被带出门的一瞬间,身后闻北的声音传来:“我,你去哪儿?”
这句话好像破开屏障,我迷茫的脑子陡然清醒,回神一看,手里哪有什么小女孩,是自己的的手放在门把上,再玩一秒,我就出去了。
我打量了一下其我四个床位,果然鼓鼓囊囊,看身形是小孩子,不过里面真正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脚底的冰凉提醒我,我并没有穿鞋子,又爬回床上,把刚才的事情复数了一遍。
闻北认同的点头:“确实不对劲,按理说在你起床的一瞬间我就醒了,但没有,我睡的很熟,喊你完全是本能。”
两人相对坐着,声音并不大,因为怕吵醒暗处的东西。
我:“她想带我出去?”
引申出来的就是,夜晚的过道有什么,但一想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闻北越过中间的空挡,到了我的床上,薅了一把我的头发,温声道:“别想了,那个东西一击不中应该不会再来了,至少今晚不会。好好休息。”
“可你——”我本来想说这样不会是违反了规则吗,但被闻北打断:“小孩害怕想和别人一起睡怎么了,都在一个房间里了它还想怎么着,放宽心,问题不大。”
小孩子?你可真是秒代入的厚脸皮啊。
单人床对于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点狭窄,几乎贴在一起,闻北的鼻息喷在我头顶,我耳尖微红,推开对方一点,小声说:“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这样的姿势两个人好像都不自在,明明已经有了关系,为什么现在还放不开,我把我归罪于无法适应身份的转变。
“别乱动。”闻北哑声道:“我快掉到床底下去了。”
但怎么听都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因为反应完全不像是那个样子。
我局促的僵直身子,本来想开口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在对方的怀抱中安心的睡着了,什么也没做。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昨天的样子,其我床位上并没有孩子们的身影,抬起手看了看表,五点四十分,离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外面的昏黄的光线从窗子缝隙中偷溜进来。
我下意识的抬手,手腕上刺目的掌印提醒我昨晚上经历了什么,遇到一个古怪的找兔子玩偶的小姑娘,然后闻北唤醒了我,就这么平安的度过了一夜。
安全来的太容易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以禁闭区的尿性,无时无刻都弄死你。
“醒了?”
循着声音看去,穿戴整齐的闻北正靠着门站着,一双深沉的眼神望过来,半边身子暴露在光影中,有些模糊。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揉不清醒的脑子,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没睡,守夜。”看我担心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从上回进你的自建禁闭区以后,我好像对饥饿和睡眠不太敏感了。”
我说的保守,我却能听得出来,意思就是完全不需要吃喝睡,加上之前的自愈能力,这不是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吗。
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我还没想明白,就被对方拉到了走廊里,“我早晨来看了看昨晚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活动的痕迹,不过你的手——”
我的手被攥在对方掌心,有些酥麻,小小的指印格外明显。
我摇了摇头:“看着明显,但其实不疼,不过昨天那个小女孩,我觉得不像坏东西…等等,她只有四指?”
平整的指印排列着,独属于大拇指的部分却不见了。
严格遵守规章制度证明我们是孤儿院的一员,单从孤儿院对立面来说,是不是说明晚上有什么事情不能被我们这些被看管者发现?
把自己的猜测给闻北说了得到认同。
闻北:“今晚上我们出去碰碰运气,不过快六点了,我们还是离开宿舍吧。”
两人说着长廊朝外走去,路上碰见覃塘,草草的打了个招呼,到达餐厅的时候还是那六个人,我稍微松了口气,证明昨天晚上并没有人被攻击。
覃塘经过一天的休息。面色红润不少,又恢复了之前领导者的位置,看大家到齐了朗声道:“既然都平安无事,吃过这一餐我们就继续往上一层走。”
我和闻北随着人流开饭取餐处。
发现今天的伙食比昨天好很多,每人可以分到菲薄的两片肉,还有一碗蔬菜汤。
和闻北对视一眼,确认这个食物没问题后我拿了自己的部分就走,其我人虽面有菜色,但为了自己的生命,还是分走了自己的部分。
人缺了食物还能活,缺水却不行,大家都是高级玩家,一般进来的时候都会带走食物,但数量有限,我们不会在现在拿出来,会忍着到最后几天再大朵快颐,也防备后期没有食物的情况,偶尔有现在拿出来吃掉的人也小心翼翼,生怕别人抢走。
我无所谓,尝了下蔬菜汤,就是白开水涮青菜的味道,尚能下咽,我两口喝完,看着那面包夹肉,沿着边缘啃了一圈,只留下中间部分。
对于肉,我还是有种生理性恐惧。
闻北倒没有顾忌,风卷残云的吃完自己的,然后神神秘秘的看过来:“小房东,给你个好东西。”
小房东这很久没叫的三个字竟然让我生出了点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变了从前的称呼也染上了颜色。
我故作镇定的说:“什么?”
然后自己的手里就被塞了个苹果,皮薄个大,一看就是精品,望着闻北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把面包咽了下去,低声说:“留着吧,还有好几天呢。”
闻北挑眉:“吃你的,每天一个我都给你留好了。”
合着您是把果园搬过来了?我怎么也没想明白我到底把这东西放在哪里,不过也不矫情,爱人的就是自己的,不分你我。
水果的鲜甜在舌尖融化,是至高无上的体验,我总算理解环境的重要性,现在这么恶劣的情况,我觉得苹果就是满汉全席了。
本来想掰开结果苹果太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做到,只能就着这个姿势递过去。
“很甜,来一口?”
还特意把没动的另一面给我,结果闻北就着这个姿势,咬了一口,刚好覆盖住我的牙印。
光明正大的间接接吻可还行。
我做贼心虚的望了一眼四周的玩家,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囫囵的把剩下半个吃掉了,半点也没给闻北留。
闻北噙着笑看我,回味这刚才我触到唇瓣的手指和那颗苹果。
满意点头,是很甜。
吃完早饭就是孩子们的祷告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身后出现了四个动作僵硬的修女,还是蒙着脸,应该就是引领大家去祷告室的。
看来我们,真的完美的融合到了这个孤儿院里。
一路上我都在仔细打量附近的构造,穿过漆黑冗长的走廊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之前被封住的三楼入口,看来我们马上就要解锁新剧情了。
玩家们一起走向楼梯,保持匀速,因为生怕这些看起来正常的修女们突然暴走。
到达楼层,和一楼一样也是整个环形的设置,左手边刻着教室两个字,右手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就目的地,祷告室,外面用白色的陶瓷做成翅膀的形状。
走进去,里面也是纯白色,圣洁无比,墙壁上全是天使图标,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可站在中间圣母像底下的人,还是一身黑,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是个男人。
金发,面容俊朗,蓝色瞳孔,看人时温温柔柔,不过这孤儿院唯一一个男人并没有受到优待,带我们进来的修女们看都没看我,径直站在了四个角落。
“下一批…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