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什么都是猜测。
当然这种情况在禁制里也屡见不鲜,我已经免疫了。
不过从现有迹象表明,这个玛丽院长的初衷并不纯粹啊,尤其是这个名字和某个特别出名的都市传说联系起来,就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这个地方恐怖归恐怖,线索却并不是太多,里面的信息除了这个孤儿院的粗略介绍并没有更多,受刑记录也没有,可以归为制度不完善,单从成熟的规章来看,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那些孤儿的具体信息和在这叫教导室里受过伤害的记录文件,都去了哪里。
肖和尚正在另一个房间,我并没有在意。
正准备出去汇合时,我的动作突然顿住。
一种奇怪的感受笼罩了我的心神,类似于被正在捕猎的猛兽盯上,从脚后跟到头顶,都生理性的战粟,血液直充入大脑。
以至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我猛的一个侧身,余光中,角落里站着一个高大的模模糊糊的影子。
灯光骤暗,空间里弥漫的一种焦灼的气息,另一个人…或者不是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紧,那种磨磨蹭蹭的拖沓脚步声又来了。
伴随着某种利器在地下划过的刺耳声音,我觉得血液倒转,人类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告诉他,必须离开这儿。
可黑夜和突然出现的东西打乱了我的思绪,现在最大的问题,我找不到门在哪儿了。
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光,我一动,就有器械被碰到的声音。
预估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我定了定神,缓慢的吐息,然后大步的冲向了某一个地方。
同时侧腿一扫,只听轰隆的一声,先前位于中间的电椅被撞飞出去,直直的砸在那个东西身上,但并没有痛呼声传来。
我凛神,余光中,电椅被连根倒向后面,原地留下了一个不知名的黑洞,里面光影闪烁。
在僵持和进洞之间平衡,我选择了前者,因为那个地方未知,不值得冒险。
对方也意识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气温骤降,一种钻心刻骨的凉意侵入骨髓。
我察觉到了不对,抱头利落翻滚,原先蹲着的地方刺啦一声溅出了火花,在那点微弱的光影中,我看见那是一把巨大的斧头。
流线弧度,刀刃锋利,每碰到地面就发出狰的一声。
我咽了口口水,脑子里飞速运转,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嗓子因为紧张而干渴,说不出话。
我攥紧手心,右手摸索到一根类似钢管的东西,心里建设并不好做,我在角落,那东西就在我正对面逼近,左右并没有能出去的空间。
完了,我想,这是自掘坟墓。
正在此时,斧头在黑夜中泛出寒光,势如破竹的向我劈砍下来。
速度很快,快到我来不及反应,肩膀撞上旁边的铁架,钻心的疼,可都比不上死亡来临的恐惧。
电石火光之间,一只坚定而有力的手从旁边突然伸出,狠狠地攥住了我的肩膀,然后我迎来了一个古木味的拥抱。
我在那人的怀里就地倒下,两人在地上翻滚几圈,我的肩膀被箍的生疼,可即使如此,一点伤也没受。
那道斧子劈到了旁边的地板上,震耳欲聋。
然后下一秒,灯光大亮。
我被这骤然的光亮刺到了眼睛,眯了眯,才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闻北?”
我们站在一起,两人的肩膀靠的极近,一转头就能看见对方熠熠生辉的深沉目光,我面无表情,撞了下去。
手肘交撞之际,听见身下的人传来一声闷哼。
“你受伤了?”被其他情绪冲昏头脑的我这才看见对方的肩膀有一道口子,应该是刚才被斧子刮到的。
我有些尴尬的起身,用另一只手把闻北也拉了起来。
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地上有一只破旧的兔子玩偶,旁边是凌乱的划痕。
我回神望了一下离自己只有几步距离的门,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又暗自埋怨自己。要是动作再利落一点,对方也不至于受伤。
闻北没有说话,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后舔了舔嘴唇,过来拉起了他的手。
先前没注意到,这会儿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整个手腕不自然的向后弯曲,上面是铁丝网的红痕,脱臼了。
闻北良久没有说话,抿唇盯着那点儿痕迹,倔强又心疼,然后小心的放开,把我拥入怀里,低声道:“如果我再晚来一点,你不止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她比我矮一个头,看着她只能看见灵动的发旋。
她怎么进来了?
一想到天枢的神通广大,心里的疑问也没问出口。
我习惯了她的流氓,骤然认真起来只觉得心疼,薅了一把女人柔软的长发,无所谓道:“这么多禁制历练下来怎么着也出事了吧,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你怎么过来的。”
每次的任务人数固定,也在同一个日期进来,中途不可能开放,且这种幻境可能存在成千上万个禁制,她是怎么精准找到自己的。
闻北挑眉:“大概我人品好吧。”
“认真一点!”我边帮她把伤口绑扎好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闻北也正色起来:“我不知道,从上次强行破开你的禁制以后,我就觉得和你的联系更紧密,就像进出自己家,当然不需要敲门,不过保险起见,我把自己和肖和尚置换了。”
我突然想到江城和楚楚,我们和闻北的区别就是知道没肉体,一个有。
“也就是说,他已经出去了,而你接下来继续?”我总算理解了,玩家的数量不能变,不然阴灵巡查会惩罚,等于漏洞。
“对啊哥哥,不满意吗?”闻北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爱恋的看着我。
我被这个称呼雷的一声鸡皮疙瘩,低声道:“别叫我哥哥,恶不恶心,你现在又不是陈河。”
闻北笑了笑,揶揄道:“如果你喜欢肖和尚的壳子,我也可以变回去。”
我嗤道:“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还是百变小樱,三十二变?好好的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别搞别的了。”
我实在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这个人的痛苦。
一旦想明白外面的闻北和楚蕴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也不在拘泥,从另一种层面来讲,仙女姐姐也在友人也在,这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吗。
我没有闻北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忍痛花了二百积分才从她那兑换到一瓶药水,不过贵有贵的好处,脱臼的地方不到十分钟就好了。
我活动活动手腕,小声道:“我找到江城和楚楚了,只是…”
“我知道。”闻北气定神闲,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哑声道:“我们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急。”
“没事,只要我们还在我就知足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不过这样一来,进禁制就失去了初衷,钥匙也不图,没了意义。
想了想问百骨:“这个任务的限制期是四天,那么拼凑完剧情能出去吗?”
忘了说,百骨是我阴差阳错收到的地精,它说是山神,但我估计就是困在这里这么多孩子中的一个,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孤儿院很了解。
我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
而他说这里只有做完剧情通关才能出去。
我学着习惯不依靠阴灵,所以被冷落了很久的百骨突然被点名,兴奋的打了几个滚,雀跃道:“理论上是这样哦,除了不能破坏禁制,都有很多种通关方式哒!”
“解决掉大boss也可以出去吗?”
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出这么耸人听闻的话啊小天师。
但百骨还是从心的点了点头:“…可以,但会受到惩罚诶。”
“那不用你操心,你继续睡吧。”看百骨还想唠嗑,我干脆利落的制止了他。
得罪禁制又不是一次两次,现在还有闻北在,我就不信会被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困住。
不过令我疑惑的还有另外一个点:“刚才那个,你看清楚了吗?”
闻北点头:“是一个拿着斧头的老头,不过力气很大,还提着一个兔子玩偶。”
老头?倒是和之前在走廊里听见的脚步声能对上,当然完全没怀疑为什么老头能力大如牛抡起那么大的斧头,因为禁制本就超脱常理,里面的东西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但另一方面,不是说孤儿院的时空和我们的不是同一个吗,只要不惹到我们不会动手,现在是白天他也没有大声说话,到底怎么惹上这个的。
或许他和修女以及教习们不是同一阵营?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我记得刚开始的床位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如果把自己当做孤儿院的一员,对方对他的敌意也不是不正常。
又灵光一闪,从兜里掏出之前的一张牛皮纸,正是那个孤儿院消失之前的公告。
“恐怖分子入侵…死伤一百多人…封存…”我睁大眼睛,低声道:“这个人,可能就是公告里说的恐怖分子。”
闻北凑过来看了看,抿唇道:“那完了,我们是一个团伙,指不定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现在不知道我们的触发机制,还是小心为上。”
我点头,不过脑袋里一直联系不上的思绪有点线头了。
玛丽孤儿院里的教导室更像是行凶室,很大可能是教习惩罚孩子们的地方,这样说来,这里并不单纯,那这个持斧人的身份,会不会也有另一层含义呢?
我们当时进攻孤儿院,是真的行恶吗,还有那一百多条生命,到底和我们有没有关系?
然后在出门的时候,两人才在门与墙壁的缝隙中,找到一张表格,好像是作息。
“早上六点起床,八点祷告,十二点午餐…这是孤儿院的时间,但我们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孤儿们经历的?”
“啊啊啊啊啊!救命!”
我和闻北对视一眼,走了出去,还不忘拿上那张表。
我们走到先前分开的走廊,就看见第一扇门上用绳子吊着一个男人,双手被悬挂,从胸口到小腹有一道切口,肚子里被塞满了棉花。
(此处过于残忍,过程略过,往恐怖脑补谢谢,来自一个被卡无数次作者的碎碎念。)
看起来,很像一只被吊起来的兔子。
我突然觉得反胃,旁边的人已经被这种惊悚的氛围影响,发出小声的啜泣声。
谢尔正在放下对方和不管不顾中纠结,队伍中的一个女人就冲了出来,猩红的指甲扣进皮肤里,涕泗横流:“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是故意的…”
在她不清不楚的解释下众人才明白,他们是一队的,但刚才不死者想进寝室调查她拒绝了,对方一个人进去过了不久您好传来了小女孩的笑声,灯重新亮起以后,队友已经死透了。
我摸摸下巴,看来刚才的黑灯并不是巧合,不光教导室,其他地方也停电了几分钟,问了其他人,果然也是这样。
冷不丁的问道:“现在是几点?”
谢尔带了可以看时间的道具,低声道:“三点十五分。”
从我们和持斧人大战到走过来的时间来看,过了十五分钟也是有可能的,姑且算停电的时候是三点整,那么和表格上的时间就能对的上。
“作息表上面写了每天三点孤儿院都会进行电力测试,为期五分钟,我们的猎杀时刻也应该就是这五分钟。”我表格递给覃塘,对方认真的观摩起来。
大家都没对闻北这个突然加入的人有什么反应,应该是被篡改过思维,细思极恐。
那个女人退到了最后,小声说到:“我…我还听见那个小女孩说什么兔子…这年头哪里有兔子啊。”
有个叫汤姆的外国男人用爱你不熟练的中文说:“兔子…我捡到过一只兔子玩偶,不过没什么线索就把他扔了,会是这个吗?”
我凛然,觉得多半就是了,深呼吸到:“大家应该都在床位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现在看来,我们也被当成了孤儿院的一员,必须严格遵守这个表格的时间行事,所以接下来,要更加的小心。”
汤姆皱眉:“可我们和那些小怪物并不在同一时空,我们也按这个来的话,我们肯定能碰上监管我们的修女们,这样正面冲突?”
我想了一下说:“这个我也不明白,但是还有另一队势力,我们刚才碰到了,那把斧子,我们对付不了,所以遇到黑灯的情况,先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