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北转头,鼻息近在咫尺,声音冷淡:“怎么,你还在底下待上瘾了?”
“不是。”我慌忙摆手,差点碰上闻北的脸颊:“我下来的时候发现这底下是个夹层,有硫磺味,那一定有通风口,或许我们顺着这里比上面安全的多。”
说话太吃力,我索性挣扎下来拉着闻北走到崖壁,示意她耳朵贴着崖壁,她如法炮制,应该是听见了声音,皱眉道:“这什么声音?”
我坐在石头上叹了口气:“人面鼠,这里是个夹层,夹层中间密密麻麻都是那玩意儿,其实我不太明白,如果防止外人没必要在护城河中建成这个构造,一般人也不会进来,所以我大胆猜测,这中间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闻北感叹道:“你眼神还不错,我们在上面都看不清底下,你竟然知道是人面鼠。”
我不由得睁大眼睛:“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见吗,在上面踌躇也是这个原因。”
“并不,从我们的视角底下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听她提醒,我才发现我自己的异常,再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竟然能看的那么清楚——我真真切切看到了人面鼠活动的轨迹,也听见了声音,我控制不住的摸向眼睛,荧光棒刚好用完,一片黑暗中我抬头,正好看见肖和尚的脑袋在最上面。
“你能看见肖和尚吗?”
闻北的面容清晰可见,她闻言抬头:“不,看不见。”
我一下子就乐了,虽然耳朵有点摔坏了还没恢复,但视力好像提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到底是因为我的体质还是因为外物?
但黑龙上次出手还在休息,我无法询问是不是因为它,只能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心里。
闻北把我扶在另一边坐下,拿出随身的医疗包,先用手掌按了按我的关节和后背,又用绷带贴在了我的创口,剧烈的疼痛让我头晕眼花,好在我没有叫出声,深吸了一口气:“真疼啊,我这也太倒霉了,再不赶紧把这个倒霉命换掉,我估计那天喝水都能被噎死!”
我自己的命格再平庸总不可能倒霉成这样,如果让我找到换命之人,我非要把他抽筋扒皮不可。
闻北笑道:“行了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你就知足吧,要是换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非得摔个半残不可。”
我一听就不干了,声音提高:“知足个屁,好端端的秦无究干嘛叫住我,他一个首席总不能想使唤谁就使唤谁吧,我又不是神仙,还能半空中停住!”
闻北托腮,递给了我一瓶水,我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铁锈味去掉,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想这一趟我是来的太后悔了,从前替人算卦捉鬼哪里用得着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公账。
算了,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
闻北思考了一下:“没怎么看清楚,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鹰,四个翅膀,脸上还镶嵌着面具,你别说,还挺帅……我们开枪的时候它已经跑了,打没打上不知道。”
那回想起掉下来的场面,那老鹰的体型估计达到了五六米,真有这么大的东西活在地面之下吗,而且抓我是为了带回老巢还是别的不得而知,我只能说,幸好幸好。
闻北望了望上面,空空如也的半空只有灰尘:“两边立得石墩上雕刻的好像就是那玩意,这样一个没有记载的新物种,也没有应对方法……不过它怎么不追下来?”
“估计是被枪打怕了,或者说是底下有什么更害怕的东西。”
说话间闻北通知的其他人也下来了,不过跟最开始比少了一半人,只有二十多个了,我还以为他们收到了袭击,询问过后才发现是秦无究带着另一部分走的上面。
肖和尚过来看了看热闹,一下子就拍到了我的伤口,给我疼的龇牙咧嘴,他还在那笑:“也算是因祸得福,就是辛苦我们宋同志了,这没个两三天好不了吧。”
我没好气的反击:“还两三天,你这一下子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看看你健不健康吗,还能说话证明没大事。”
“滚犊子吧你。”
楚天河作为领头人也过来了,和我打了个招呼:“闻北你陪着小宋休息一会,和尚跟我探查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确实有点不对。”
“得嘞。”和尚点头,立马就跑了。
也确实,怀疑归怀疑,真正的情况还是查探了才知道,我因为受伤刚才根本没有多远,闻北被我耽误也没有过多勘探。
因此,肖和尚大叫有发现了以后,还真把我分吓了一跳。
怕是什么活物,我们齐刷刷端起了武器,手掌中的枪都快捏出汗了,因为在我们眼前,肖和尚的背后,一大片似人非人的东西站在黑暗里,密密麻麻数以千计。
我头皮一炸,当下就拧了眉头,这地下不可能有人。
“那他妈是什么东西?”一个调查员当时就惊叫了起来。
“别嚷嚷。”肖和尚制止了他,向我们招招手:“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实际上底下的空间比上面大的多,上面看横宽大概十几米,下来以后不算夹层也有十多米,比喻起来,我们就像是被困在瓮里的鳖,位于一个大肚瓶中。
肖和尚离我们不太远,虽然肉眼推测不出范围,但能看见他和那些东西的距离非常近,哪怕是打了手电筒,也窥不见全貌。
他的语气轻松,看来并不是什么危险之物。
我们几个走过去,我比较慢,缀在最后面,也将前面的东西看了个一清二楚,底下全是石头,不知道因为什么渗出纯纯的黑色,像是裹上了一层衣服,也显得尤为吓人,那些影子就直愣愣的立在石头之上。
走近了才发现那些黑影都是断裂的石佣,大部分都是刚才见过的那种双翅鸟,以及牛马,表皮风化脱落,露出斑驳的绿色,像一个军团,衬着惨淡的手电光,显得阴沉异常。
“怎么没有人佣啊?”肖和尚挨个打量过去,也察觉出了异常。
一般殉葬佣以车马为主,都上日常所需要的物资,还有一些用人佣,更变态的用活人制作,但记载中从来没有用双翅鸟这种不存在的动物做的,毕竟用这种生物当坐骑,估计都是神仙了。
先不说楼兰王的殉葬风俗,光说这墓葬中的讲究,都能写几大页书,一比一复刻城市做陵墓得其实并不少见,毕竟哪个帝王不想在死后也位极人臣呢?
但这里完全不符合皇家仪式感,哪有人把兵马俑堆积在城外,保护谁啊,而且这么草率,他们不可能没料到几千年以后会风华,这不就等于故意让这些佣残败吗,多得不偿失。
楚天河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马佣上的脱片,推了推眼镜:“这些服饰和花纹,像是汉朝的,如果像我们推测的一样,这里是楼兰王真正死的地方,陪葬怎么可能用敌人的样式?”
众所周知,丝绸之路通楼汉,但两国的关系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更甚者,还互相派使者刺杀,看见就烦的东西怎么还在自己的陵墓中放置。
那边肖和尚已经爬到了其中一辆车上,当场就想徒手碰,一边还说:“损人不利己,用敌人来守护自己的城池,表示自己无所畏惧呗。”
我将他扯下来:“你一个老人了,怎么还在这乱动,体谅体谅我吧,要是真活过来,我这幅尊容能跑多远?”
肖和尚听话的下来,从腰间拿出一把小锤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敲了一下面前的石佣,一下子就掉下来很多脆皮,他摊手:“你看,脆的跟什么一样,就算活过来,爷爷我一只手就解决了。”
“别贫了。”
往前走,我们发现惊奇的不止如此,他们竟然是以一片神殿为中心,齐刷刷的摆着。
面对我们的有几个排列起来的拱门,因为刚才隐藏在巨大的双翅鹰雕像中间,所以我们才没看见。
穿过第一塔门,左侧是一个小的神殿,门口放着几座双翅鹰像,大概有五六米高,比起刚才遇见里面的活像,这个显得可爱许多。
“我们要先在这里面找找吗?”最先进来的调查员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看正殿那边只有楚天河和一个叫苏苏的调查员在游移。
闻北摩挲着墙面,低声说:“可以,正殿那边有道门,他们进不去。”
我印象中的少数民族神殿是没有门的,毕竟全部都用石料砌成,设置开关费时费力,除非用机括,但显然那个时候的技术达不到这个程度。
所以这个发现就显得特殊起来。
小神殿里面很空旷,因为岁月的腐蚀,只留下了凌乱的石块铺在前面的台阶上,墙壁上是征战或者日常的代表性浮雕,以及一些神秘的象形文字。
其他人可能已经翻找过了,角落的瓶瓶罐罐歪七八扭的破损在原地,我一动,就扬起一大片灰尘。
“有发现吗?”闻北捡起地上的陶罐,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