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岁看准了苏闵的心思,便上前邀请到:“傅老板这是要去楚公馆?正好咱们顺路,就坐我们的车走吧!”
傅清月却只是婉拒,说是戏班子里人太多了,不太方便。
只是苏闵一脸遗憾:“该帮的我可都帮了。”
宋长岁瞥了苏闵一眼,然后自顾的朝车子走过去,苏闵也快步跟上,嘴上还不停的夸着:“要说我票戏也有些年头了,还真没见过傅老板那么有灵气的。”
两人并排坐着,宋长岁索性又开始闭目养神,因为他实在没有听苏闵夸傅清月的兴致。
苏闵兀自絮叨:“还没跟你聊两句,你就装困!我还没问你关于小楚老板的事情呢!”
宋长岁还是闭着眼睛没动,装着没听见的样子,就算真的要他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像过会两人会在南京再次相遇。
苏闵见这人是雷打不动,眼睛一转,拿捏道:“说到你这位故人,我这儿还有一个惊天大八卦呢,你想不想听啊!”
宋长岁一开始也没吱声,等了半晌才道:“要说就快说,还卖什么关子!”
苏闵语气里带着笑意,明显刚刚就是故意的。
苏闵调笑道:“说起来,还算是你家的花边新闻呢,有人说,那小楚老板是你岳父的人,就连那药坊也是楚家授意开起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凭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在南京城顶好的地段开一个那么大的药坊!”
宋长岁手里握着怀表的链子,像是所有所思似的,嘴里却说道:“楚家这么多生意,区区一家药坊罢了,估计也没什么太上心的,爹怎么开心就怎么来,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话虽是这么说,宋长岁心里却特别的不踏实,他对突然出现的楚蕴和他带来的这些流言蜚语感到心慌意乱,毕竟曾经他真的以为,这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苏闵认同点头:“这么说倒也是了,男人嘛,不管多大岁数,最放不下的还是钱和相好的!我们这些做儿子做女婿倒是应该多体恤的。”
“二位爷,到地方了。”
看着眼前装修精良的楚公馆,宋长岁倒真是第一次来这里,毕竟他在楚家最多也只是负责云景商行的事情,楚少礼鲜少带他参加这些聚会。
楚家做的是绸缎庄的生意,还专门从苏州请回来几百位精通苏绣的绣娘打招牌,因为自家也有专门的牌子,很少跟楚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只不过楚少礼和楚遇的私交甚好。
“哟!这不是林老板和贺老板吗?看来还是这楚老爷的面子大,莫不是要把这南京城所有的青年才俊都给请来了吗?”
居然是宋长岁回头,才发现是金玉钱庄的刘老板。知道他又是在打趣自己便回道
“要说青年才俊,那也只有瑞桢一个!我都已经娶妻生子,早退了青年人行列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满月宴当真是请了不少的人,脸熟的脸生的,大多也都是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见这楚遇对这嫡孙还真是捧在心尖儿上的宠着。
宋长岁与苏闵并排走着,一同走进屋里就看见了正与楚遇聊的开心的楚少礼,再定睛一看,旁边陪坐着的居然真是楚蕴吗?苏闵偷偷戳了宋长岁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道
“爹。”
“嗯,你是第一次见你楚伯吧?过来打个招呼。”
楚少礼点点头,又朝宋长岁招招手。楚遇笑得很慈祥,细细的打量着他
“哪里有这么客气,长岁啊,本来你跟小瑶的婚礼还有孩子的满月礼我都应该参加的,但是有事情就在外地就耽搁了没能回南京。因此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没关系,楚伯,我和瑶瑶都理解。”
宋长岁的眼神却忍不住的飘向坐在一旁,神态自若的楚蕴。
“忘了给你介绍,这内侄楚蕴,从小学的是中医,我听少礼说你从前在西洋也是学医的。你们年纪也差不多大,以后可以多点相处的。”
听到这些话,宋长岁心里倒是明了了,恍惚着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两人在异国他乡的那段潇洒日子。他以前是知道楚蕴出身很好,不然也不会随便来国外旅行…外面那些污糟的传言也是子虚乌有,那药坊或者说楚蕴背后的大树是楚遇。
“我刚来南京没有多久,以后有些事情还是要麻烦了。”
楚蕴真的装成了与他不认识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想节外生枝。随即笑着回道
“不麻烦,楚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来云景商行找我。”
“你叫楚遇一声楚伯,怎么叫阿蕴先生,显得多生分啊!你应该比蕴大了几岁,按照辈分,你们也可以兄弟相称。”
众人正聊的热乎,只见一个小厮拿着个账本子样的东西走过来了。
“老爷,这是今天的戏目,老太太已经点了麻姑献寿和霸王别姬,看您还要点些什么。”
原来那是戏目本子,宋长岁下意识的看了眼苏闵。
“傅老板的戏可是听一次少一次的,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就回北平去咯!”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中的惋惜表现的淋漓尽致。宋长岁倒觉得这一定说出了苏闵的心声。
席间,宋长岁和苏闵秉行着多吃少说话的原则,平时跟那些酒肉朋友一起,想怎么放肆都无所谓,但是这样的场合还是不敢造次的。
宴礼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楚少礼有些醉了,就直接让管家开车送回去了,苏闵也跟着他老爹一道回家了。眼下只有宋长岁一个人了,可他并不是很想回家。
走出楚公馆,他就把司机打发回去了,今天不想坐车,只想在外面走走。
他来南京一年多了,可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原本的样子。大多时候就像是过客一样。
“宋长岁!”
宋长岁想着自己酒量明明没有那么差,席上就喝了两杯怎么还出现醉意了,总听到有人在叫他。然后直到真的有人拽了他一把,他才愣愣的停下。楚蕴把那条羊绒围巾套在他脖子上,可能是因为他比楚蕴高了半个头的缘故,楚蕴只能踮着脚才能够着他。
“谢谢你的围巾。”
一阵暖香袭来,似乎带着一些木质的檀香调,似乎是围巾上传来的,又似乎是那个人身上散发的。宋长岁有些痴迷这种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你叔不说让你叫我哥吗?”
宋长岁一把把人搂进怀里,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也许是趁着天色暗,也许是看着四下无人。
楚蕴挣扎了两下,见宋长岁没有放开的意思,语气冰冷道。
“这里离楚公馆还不远,如果我真的叫出来,应该有人能听得见。”
宋长岁没搭理,只是低头在楚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为什么离开的时候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
听到这里,楚蕴似乎怔了一下,然后真的火了一样,使劲儿推开抱着他的人:“我凭什么给你留话,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原本也不想发火,过往种种都像是过往云烟算了,只要宋长岁不提他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句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把宋长岁给震住了,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惜一直未果。
楚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道:“对了,是我忘记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如今也是妻女美满!你娶了楚瑶,看着以后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宋长岁听出来那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讽刺,他目前还不知道怎么跟楚蕴解释他跟楚瑶的事情,因为太过复杂,也因为牵扯过多。
“阿行,我和楚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我怎么想,楚瑶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明媒正娶四个字像是一把刀扎在了宋长岁的身上,他知道,无论怎么解释,楚蕴也没打算继续听下去了。
宋长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人放开了,从皮大衣里掏出一盒烟,楚蕴也没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把烟点着,火柴打着的一瞬间照亮了两个人的脸,那一抹暖意在冬日的夜里显得有些让人痴迷却又转瞬即逝。
一如当初两人在英格兰的那段潇洒日子,一起学习西方医药,一起逛街景,像是一对关系极好的朋友,却又多了些两人都说不清楚的情愫,宋长岁又猛吸了一口烟,虽然才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不同的身份,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楚遇是不是要开始和楚少礼做什么生意了?”
宋长岁熟练的抽烟姿势突然让楚蕴感觉有些陌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楚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我也姓楚,楚遇就会把家里的生意都让我知晓,怎么说贺老板也在商场上历练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单纯的有点蠢?”
宋长岁有些语塞,不提也罢,真说起这一年,他除了吃喝玩乐可没学到什么真本事,说着云景商行是他在运作,可是大多时候也只是挂名而已。
……
这出狗血剧的大结局是战争硝烟起,宋长岁和楚蕴到底没有复合,当老实人当了一辈子,最后双双死在敌方的枪下。
我也不知道什么出现这种幻觉,梦里楚蕴和楚瑶竟然长着一样的脸,就和……闻北一样。
但故事太完整了,听戏和争吵就像我自己经历的一样,让我不得不信。
可能是走的太累了,但我一个人,总追不上秦无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