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禁锢在方寸之内,女人离得极近,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对面人温软的胸膛,我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升高。
我抿了抿唇,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想对我动手,我会先杀了你。”
“我是闻北啊。”“闻北”故意板起脸,放低了声音,凑近了我的耳朵,悄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不会像你这么轻浮。”我沉下脸,坚定的推开面前的男人,只差一点,我的手指就会扎进面前人的心口。
闻北骤然退开,瓮瓮的笑了,委屈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本质上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喜欢她不就是喜欢我吗?”
我冷声道:“不,你不是她。”
我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只是外表木讷,很多人都被我表面展露出来的东西蒙骗,觉得我好骗,只有我自己明白,想要生存,就必须杀戮。
在遇见闻北之前,我也为了生存,杀死过无数鬼怪。
而面前这个抢了闻北身体的灵魂,观察过后如果有危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
又等了一会儿,我见旁边的人没有开口的意思,瞬间欺身而上,用幻化的指甲抵住了他的脖子,狠声道:“闻北去了哪里?”
“真有意思啊真有意思。”闻北拍了拍双手,丝毫没有因为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而害怕,反而轻佻的顺着我的腰身而上,握住了我的肩膀,接着一个侧身将脖颈的手挡掉。
瞬间局势逆转。
我被反手擒着,动惮不得,身后人语气随意:“你不会真以为打得过我吧,在你小时候被僵尸攻击的时候,可是我出来救的你。”
当时我脑子蒙了,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不然我们也能早些相认。
我明白了,这就是别人说的人格分裂,也是闻北自己说的基因缺陷,我就知道,脆弱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在六七岁的时候徒手制伏凶狠的僵尸,哪怕是a级基因也不可能。
我还是没有放下防备,趁闻北不注意,整个身体呈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度,从闻北的钳制中溜了出去,反身勒住了闻北的脖子。
“你别忘了,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闻北作投降状,举起双手:“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如果不是他怕黑,我也不可能出来,我们是共存的,他死了我也活不了,放心,我没恶意。”
我想了一会,放开了手。
“她为什么怕黑?”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换了个芯子,我们的距离却更近了,没有日常的疏离感,那个所谓有洁癖的人可是连碰一下都很克制。
二号闻北说:“因为首批天枢实验者,都是被关在禁闭室里和僵尸搏斗训练的,你听说过养蛊吗,我们不计成本,把一群小孩子关在一起,再放进来饿了很多天的僵尸,最后活下来的小孩,就有资格成为调查员。”
我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二号看起来很成熟,能言善辩,对闻北的过去毫不遮掩,甚至在什么时间完成了什么任务都事无巨细。
在他的讲述下,拼凑出一个更加立体也隐忍的闻北。
“是靠你最后只剩下她走出来了吗?”
“没办法,我很强。”闻北耸了耸肩,补充道:“当然最后她也是出了一点力的。”
这个一点的说法界限并不分明,可以想像受了多大的罪。
又聊了一会儿,我知道这个人格并没有恶意,而且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我想了想问道:“你怎么不想占领这个躯壳?”
二号啧了一声:“为什么要占领?”
我摇头:“不知道,但妖物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二号笑了,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烟,灰白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她说:“你太片面了,僵尸不是想占领人类,换成同类我们也会融合,只是为了生存,对象是谁无所谓…准确来说,人类的躯壳这么脆弱,任何有脑子的的东西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听的一知半解:“所以呢?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二号吐出一个烟圈:“她已经长大了,我也玩够了,毕竟算半个女儿,看看女婿我就该走了。”
我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自己把自己当女儿。
“女婿?”
“不就是你吗。”二号没有解释这个词语的意思,自顾自的吞云吐雾,语速也慢了下来。
片刻后,闻北递过来一把唐刀,正是我之前不好意思收的那个,此刻的外观已经变成了白色,更加帅气。
“他寻不到由头送给你,我替他交给你。”
“人类只有互相扶持,才能走的长远。”
“希望你们以后也是如此。”
留下这三句话,二号的声音越来越淡,到最后,一声也听不见了。
灯光又亮了起来,闻北的眼神恢复清明。
她似乎是懵了一下,然后皱眉看了一下手中剩下的烟蒂,微不可见的偏了一下头。
“我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决定不告诉他,试探性的问道:“你记得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闻北抿嘴:“我杀人了。”
“……”得,还是没瞒住,看来是之后那个人格才出来的。
我又重新问了一遍:“那你会怎么做?”
闻北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不怎么做,等待法律的制裁。”
在禁闭室中,一个明白了对方的男友力,一个明白了对方的过去,我没有告诉闻北他的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消息,我想,他应该明白。
释放比想象中更快,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们就被丢回了僵尸村。
这一晚上,闻北我们过的也很辛苦,从我们身上的血迹就能看出来,不光是僵尸的,似乎还有人类血液的味道。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也没有巫蛊的痕迹,可能是你们多心了。”雪姨笑了一下,从旁边的机器上接下来一个红符,就算是潦草的结束了。
这时候我的假期才算是真正开始,我还遇见真正的王志蒋柳,发现他们跟村子里确实大不一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外面太阳很大,我把外套扔在训练场的单杠上,和回来拿东西的肖和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一周假期你有什么打算?”
“可得了吧,我就剩三天了。”肖和尚嘿嘿一笑:“最近搭了个妹子,腰细腿长声音还好听,这不是回来给她带点好东西看看,真是太受欢迎也有烦恼啊。”
我看了他假发的接缝都出来了,真对他这个说法存疑,哪儿来这么多美女对他情根深种:“看看照片?”
肖和尚故作为难,半晌不情不愿的拿出手机,跟他聊天备注宝贝的头像一闪一闪,净是些肉麻的话,我羡慕的同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那模糊的头像怎么这么眼熟,不就是闻北的妹妹,秦铮明的私生女秦薇吗,就是那个肚子里长了阴胎命悬一线的可怜女孩。
现在她比从前健康,也明艳了很多,打扮起来也是个顶级大美女。
放出还真没发现潜力这么大,怎么就栽肖和尚手里了。
我狐疑:“上次你不是也在场吗,这是秦薇啊!”
“我哪儿能不知道!”肖和尚随意的靠在单杠上,脸上全是陷进爱情的甜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猥琐的笑了一声:“咱们离开后不是加着微信,天天看她动态觉得这小姑娘心真好,你都不知道,她和她妈分开了,一个人住,打好几份工,最近生活才好起来,上次她新家有点问题,我给处理了,我们一来二去就联系上了。”
如果他晚点说我还信了,得等人家打扮起来才表白,哄谁呢,这不是明摆着养鱼观望呢吗?
说起微信,我偏头看他,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怎么没加?”
肖和尚愣了一下,理直气壮:“你又没要!”
搞半天是他自己勾搭的,一想到他顶着易容后中年老男人的脸去要人家的微信,就觉得画面太美。
显然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啧了一声:“当然是后面才要的,总不能用江镇那个身份吧,又老又油滑,我自己都不待见。”
还挺有自知之明。
按照肖和尚风流的性子,我是真害怕,秦薇刚经过折腾,别在祸害了,于是劝道:“人家过的够苦了,你要是玩玩就算了吧。”
我心里头有人,肖和尚可没有,他的行为处事就是随性,简称渣男,见一个爱一个片叶不沾身。
你情我愿就罢了,就怕年轻不经事的小姑娘被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薇从我们的相处来看也不是那种开放的性子。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跟我处过的哪个不称赞有加!”肖和尚自知德行有愧,想了半天嗫嚅道:“不用你提醒,这次我是认真的,更何况不光是你,你女人都要把我打死,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妹妹的!”
“我女人?”我还真被弄懵了,最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闻北,吓了一跳:“可别胡说,你想死啊。”
被闻北听见,我们两都得去半条命。
可肖和尚非但不住嘴,还鬼鬼祟祟的说:“那位祖宗什么时候对陌生男人这么亲近过,我们相处了好几年也就是最近才得到好脸色,而且听说他爸也知道了,非要把你绑回去做赘婿呢!”
这家伙真是开起玩笑不要命,我怕隔墙有耳慌忙制止住他:“她恐怕讨厌死我了。”
“你懂个屁。”肖和尚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越怼你就是喜欢你,你上学的时候没喜欢过什么妹子?”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师父和楚蕴,哪儿有空想别的儿女情长。
肖和尚持怀疑态度,有看了几眼手机里的照片:“要我说,闻大小姐能力出众,他爹财力雄厚,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是赚了的,虽然我怀疑他们都瞎了眼,不过听哥一句劝,这种攀上富婆的机会千载难逢,把握好机会。”
“你怎么能这么肤浅?”
肖和尚瘪瘪嘴:“都是兄弟别装清高了,你不要这个机会让我来,哎不对啊,人家也看不上我,不知道我跟你差到哪儿了。”
仔细一想我还真有些心猿意马,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比如和楚蕴长的一模一样的闻北会不会是转世,要不我从了也没事。
回过神肖和尚还在看我,我欲盖弥彰的摆手:“算了算了,我配不上她。”
肖和你搭上我的肩膀,悄咪咪得说:“感情这事儿本来就没有对错,要是最后你们真吹了,才白得一大笔钱,横竖都不亏!…你看看我,我们家薇薇虽然白手起家,和我这年轻有为的富少确实不相配,但架不住我爱她啊,不是有句话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非主流子。”想想我又补充了一句:“那不是用来形容人的!”
“一样一样。”
说起来,上次帮秦铮明处理了秦薇的阴胎,这会儿钱款也到账了,我看见账户上面六位数的余额,觉得世界真挺魔幻。
肖和尚看了看时间,发现剩余还长,冷不丁的说:“嘿这不是巧了,我正好要去白城找她,咱们一块儿呗。”
“我去干嘛,闻北又没——”开玩笑归开玩笑,这种事情当然是女孩子的意愿比较重要,突兀的上门只能让人感到反感,可我拒绝的话还没出来,手机上就弹出了闻北的短信。
[小长岁,来白城玩啊。]
“小长岁哦你有多小啊,跟我在这装,都交流到这个地步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肖和尚凑过头来揶揄,我真想堵住他的嘴。
最后还是坐上了去白城的车。
一路上肖和尚都在喋喋不休,我头一次知道男人的八卦之心也这么强。
“我去白城是为了找苏闵,跟闻北有什么关系?”最后觉得有些伤人才补充道:“找她也不用急,下次休假的时候看看就行了,就当是还了她帮我的债。”
肖和尚顿时噤声,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