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地上的腐尸和村民变得僵尸还没有解决。
我看她面无表情的削掉一个腐尸的脑袋,胳膊上渗出血,说道:“别伤到自己。”
闻北还没有从杀戮中缓过来,眼神凶狠,半晌后才摇头,沙哑道:“问题不大,我可是首席。”
这时候我才发现血迹是之前的。
两人继续往外面走,外面的僵尸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到处都是猩红的液体,如同来到了地狱。
像我们这样走在一起的组合很少见,不过有些蠢蠢欲动的村民在观看过我们的实力以后就把心里的骚动压下去了,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很快来到村子边缘,我们用周围的树木将角落围了起来,稍微的休息了一下。
“目前我们的积分都在天枢榜前十了,尤其是你,堪称杀僵尸不眨眼。”闻北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形势大好,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剩下的那些村民,在腐尸不足够的情况下,一定会来攻击我们。”
我仰起头:“诅咒之源死了所以他们的心智都没了?”
闻北嗤笑一声:“可以这么说,人性之外的部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贪婪的人做不到,生人可以维持僵尸村的运转,我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思考了一下最近的行为,发现不光是诅咒,这些僵尸看过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单单追着我们跑?
“你有仇家吗?或者天枢?”
闻北想了想,恍然大悟:“最近的玄门试炼,我是评委,很多人都想把我拉下去,我就说江城明明没有来村子,怎么精准的让我过来,消息是楚博士给的,能骗过他的,一定是内部的人。”
没准就是江城自己。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玄门也这么勾心斗角啊。”
“瞧您说的。”闻北啧了一声:“只要有人,哪里都是争斗。”
压缩饼干的味道不算美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我总觉得喝水像在吸血,我面前是冗长的树林,附近的僵尸都解决完了,但距离出去还是遥遥无期。
这样下去我会缺水的。
早知道就带点水了,我这样想着,面前就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保温瓶。
几年前熟悉的微咸,我转过头,正好看见闻北生硬的别开脸。
“我想你会需要。”
短短六个字,就让我心跳如鼓。
我觉得自己病了,不然为什么看着闻北就觉得脸上好热,明明是看见楚蕴才出现的波动,见到其他人会发热吗,显然不会,我一定是快要融化了。
李文还在旁边起哄:“宋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保温杯里的水和我们分发的水有什么不一样吗,我看看我看看!”
说罢就要来观摩特意带进来的保温杯,闻北不留痕迹的挡开了李文,沉声说:“忘记放了,顺便带进来的。”
才不是顺便,我知道。
因为里面贴心的兑了盐,只有我需要。
就像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当然这也缓解了周围紧张的氛围,我们继续往前走,两边都是打开的房门,我从碎肉中来到房门口,发现一点暴力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果然是被人为打开的,他们撒谎都面不改色,真不怕咱们传播的人尽皆知?”闻北皱眉扔下锁,面露鄙夷。
李文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让咱们出不去不就行了。”
我敲了敲额头:“现在看下来还真有点危险,先是僵尸杀掉无辜路人,再提供个噱头让我们猎杀僵尸,最后互相残杀,连后手都不用留。”
闻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我们怎么总针对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天枢中的佼佼者吗,还是说他们不怕得罪整个天枢?”
“别激动。”我按下闻北胡乱比划的手,劝道:“不至于不至于。”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转过头,就看见惊呆了的一幕,刚才倒在地上的尸体身躯扭动,越来越痛苦,然后旁边的残缺肢体像被吸引了一样,往他的身边汇聚,然后缓慢融合。
它们竟然在结合!
眼见着块头越来越大,闻北眼疾手快,当下就用手中的电磁枪给了他一炮,怪物踉跄后退,又是砰砰两枪,他的四肢已经被轰成了肉沫。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人类还是僵尸?”闻北问道。
我又重复了一遍药丸的事情,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头顶上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警告——”
“发现灵体波动!发现灵体波动!发现灵体波动!”
闻北的通讯仪上闪烁红光。
一连通报了三遍,我们还在愣着,头顶的空间突然开裂,两支巨大的黑色手臂伸了出来。
目标是闻北和我。
从满是僵尸的村子到一片漆黑的空间只用了几秒。
等我回过神,只能听见身边轻微的呼吸,我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你在吗?”
闻北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不受黑暗的影响,我转过身,看见年轻的调查员站在墙角,嘴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好像有点紧张,我轻声说:“你怎么不过来?”
两个人站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一会。”闻北言简意赅,一步也没有动,似乎是皱了一下眉头,摸索着墙壁走过来,有些脆弱。
我敏感的察觉出了她的异常,肆无忌惮的在黑夜中大步而行,边走边问:“你是不是怕黑。”
我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非常笃定,因为我看见闻北的手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一道并不明显的印子,是汗液。
纯阳之体的好处在这时候体现出来,我耳聪目明也没有恐惧,在黑暗中如履平地,反而是闻北,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步一停。
在我的记忆中,闻北并没有害怕黑夜的迹象,我打量周围,发现问题出现在空间中,这里太狭小了,两个人能活动的部分大概只有几平方米,所以我一伸手,就碰到了对方的胳膊。
“你有幽闭恐惧症吗?”
我在书上看过,有些人因为小时候的事故或者别的经历,会害怕狭小空间。
闻北下意识的防备了一下后立马放松,语气冷静的承认:“不太严重。”
我眨下眼睛:“你别怕,我在呢。”
两个人的地位一下子颠倒过来。
闻北没有羞怯,笑了一下,坚定的抓住了我的胳膊,闷闷的说:“谢谢。”
但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突然亮起来,炽白的灯泡悬空于头顶,面前是黑色的铁门,上面的小窗口突兀的出现一张冷漠的脸,那人声音轻蔑,仿佛看着两只蝼蚁。
“天枢调查员闻北,涉嫌杀人,禁闭室留观三十二小时。”
“不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服从纪律。”又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不许发生意外关系!”
我最后一句没听清,前面倒是瞬间想到了那个我们攻击的村民,认真道:“他们不是人类,他已经变成僵尸了!”
外面的男人冷哼一声:“正在查验,你们等着吧。”
灯光骤然暗下来,又是阴沉的黑。
“可——”
“没事。”闻北拉住我,从袖子中拿出先前的保温杯,摸索着递给我,沉声说:“跟他争辩也没用,这种事件都是安全系统自动抓取的,等我们调了监控确认以后我们就能出去了,先喝点水。”
“不是,这怎么还有监察机构啊,有这功夫把我们关禁闭,把那村子一把火烧了它不香吗?”
闻北靠在墙上:“这不挺好的,省的我们猜过来猜过去。”
我打量周围明显现代化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这他妈什么地方啊,咱们不能出去吗?”
“玄门监察院。”闻北言简意赅:“主打科学神学结合,刚才抓我们的那只手,就是他们最有力的机器,可以瞬间传送,”
牛啊这不巧了开挂了吗。
果然是新时代迷信。
我将杯子放在手心里,没有动。
我们分配的食物在关禁闭之前被没收了,现在饥肠辘辘,我下意识的在周围寻找食物,被旁边的声音叫住。
“哎,涉嫌杀人怎么就关禁闭啊,不是应该送给审判庭?你们有关系?”是一个中年男人,隔着栅栏语气不善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话,瞟了他一眼。
“嘿问你们话呢哑巴了?”仗着黑暗的掩映,男人试图用放浪的眼神在空间中找出我的位置,下身不断耸动。
我皱眉,学着闻北的样子放冷了声音:“没关系。”
男人嗤了一声,哄道:“我都被关在这几年了,小妹妹,过来陪叔叔说会话。”
我将他垂涎的恶心眼神看的分明,虽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他目的不纯,我将闻北往后一扯,两人调换了位置,声音冷冽:“说个屁。”
也许是黑夜给了人遮盖,我放下了平常的人设,粗俗却不低滥。
男人的话听的我耳朵痒痒。
男人还没善罢甘休:“我跟小妹妹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是她姘头?不怕我告诉警戒员?”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废话不多说,凭感觉拧住他试图伸过来的手,隔着栅栏,狠狠地一掰。
“啊——”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几个警戒员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伴随着警棍当啷,敲的人头皮发麻。
男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隔壁那个人无缘无故的打断了我的手!快帮我教训教训我们!”
警戒员倒是没有被蒙骗,敲了敲他的房门:“老实点,你还是头一个我见过的禁闭室包年的,还污蔑别人,老实一点!”
随后走到这边,警告的问:“为什么打他?”
我两人都没有说话。
警戒员又问了一句:“再问一遍,为什么打架,刚刚说的都是耳旁风吗!”
闻北冷哼一声:“他欠打。”
语气之拽,像换了一个人。
警戒员却没有惩罚,吩咐就一句下不为例,就走了。
男人看告状不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寸长匕首,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划上了我的胳膊,我的警惕在黑夜中全盘覆灭,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我头皮一炸,那不正是上回造成的伤口吗,原来还没有好,我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回过神,男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隔壁地上了,裆部一片湿润,显然是吓尿了。
我无措的回过神,转头,闻北就在身后,维持伸出一只手的姿势。
我决定先发制人,惊疑不定道:“我杀了他?”
闻北没有回答,反而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句:“其实我能看见。”
我直觉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话,屏气凝神,嗫嚅道:“他还有呼吸,他没死。”
闻北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随后迟疑开口:“是我杀的,我知道…”
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最后挣扎说:“凤凰火好像更厉害了,应该是我没错。”
“不。”
我看着她手臂的青色羽毛,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中滋生:“你不是人类对吗?”
我语调沙哑,生怕唐突了她,声音放的极轻。
我正在进行天人交战,一边是绞尽脑汁想理由,一边是破罐子破摔,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闻北突然靠近几步,低头笃定的说:“我早就知道楚蕴的下落。”
早就知道。
没有半分犹豫。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当场就处理了,比如最开始遇到的那只腐尸,人类可以猎杀僵尸,僵尸反杀敌人也是轻而易举。
可她是闻北,我的眼睛闪了闪,我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闻北看出了我的紧张,笑了一下:“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从进入开始,我就觉得闻北变了一个人,最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恶劣随意,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更像个痞子。
从刚才对隔壁男人得对话就能看出来了,平常的闻北不会这么直接。
此时性格大变的她正靠在我的胸膛,语气轻佻:“猜对的话,可以送给你一个奖励。”
我的气息就喷洒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