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愉悦的说:“槐林里面住着雨妖,就是传说中谁跟他打伞就会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妖怪,再深处我们没敢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阴间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他妈不是说的废话!”宋大宝又开始作妖了。
江城没理他,指了指昨晚出事的男女:“他们遇到的也可能是这个,有种在温泉里出现的妖怪叫溺之女,水下部分全是骸骨,不过他们为什么没出事反而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也是一个问题?”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照这样说,这里半夜出现的那些,没准都是妖怪,这是一座巨大的妖怪屋。
“那唐呢?”童谣嗫嚅的说。
“不知道。”江城摇头:“没有发现她和某些重合,不过任务是她下发的,如果我们要解决在她这里捣鬼的那些东西,也要从她下手。”
不过人真的能和妖怪斗吗,我想了想那种刺骨的冰冷,打了个哆嗦。
“不过唐夫人的香水真的很有用,我刚才睡了一小会,特别助眠,有安神的效果呢。”一个男人说。
另一个叫小白的女孩子也紧跟着符合:“对感觉头疼都减轻了不少!…或许这个也是一种道具?”
阴间里东西看缘分,有时候碰到的是保命有时候就会要你命,也看运气,其他人都如获至宝。
除了我二人,因为他们拒绝了。
宋大宝看着热闹的众人,又指桑骂槐道:“有些人还故作聪明,真觉得成功回来把自己当根葱了,迟早要完。”
“那就这样,今天先休息,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
出门的时候我被撞得一趔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是谁,只不过在回过神时手里被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小心花。
一进来他也没有和谁过多交流,除了玄灵,而且玄灵说话也不用这么隐晦的动作,会是谁呢?
拒绝的想了一遍,把人定在宋大宝他们那一群里。
毕竟要采用这种方式肯定是对家,不方便说话,那一群除了宋大宝本人就剩下童谣小白和另一个平头青年。
不过不管是谁,这纸条真假也有待商讨。
花?
我打开窗子,一溜的夹竹桃张牙舞爪的伸进来,正是花季,粉白的花瓣格外好看,后面还有大片的牡丹蔷薇等。
会是这些吗?
半夜,我被一阵簌簌的声音惊醒。
一片漆黑,也没听见江城的声音,我睁眼,对上了一双直勾勾只有眼白的眼睛,那是一个悬空的头,借着外面红色的朦胧光线,我觉得自己嗓子哑了。
那颗头要腐不腐,脖子以下没有东西,长在一条枝条状的藤蔓上,糜烂的红色小花开了满头。
恶心又渗人。
光注意外面的花了,我竟然没发现柜门房门上面雕刻着的都是各种花团,此时,他们像蛰伏够了,从木头上争先恐后的扑过来,每隔几十厘米就生出一颗狰狞的头,气球发小,逶迤了一地。
稍微一碰,就刮下一大块肉。
我不小心踩到一根枝条,瞬间头晕起来,往下面一看,那枝条紧紧缠在足腕上,触须深深的扎入皮肤,从血管里饥/渴的汲取。
他们的速度很快,我试了几次都没逃脱。
“滚开!”眼见着自己皮肤越来越苍白,我猛的听见一声呵斥。
原来是江城也醒了,看样子好像从外面刚回来,被人头藤绊住了脚步,打斗和凄厉的嘶吼不绝于耳,这些东西的叫声类似于婴儿啼哭,在寂静的夜里是一种折磨。
江城冷静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还是准备如实回答:“我被一根藤蔓缠住了,他正在吸血。”
我也不敢贸然拔出来,毕竟这脚我还想要,对方缠的太实诚了。
江城这边也刻不容缓,虽然他的武力值很强,但前半夜把他吸引出去的那个怪物废了些时间,匕首也被抢了,到底是赤手空拳,还是危险。
我和江城隔了密密麻麻的藤蔓,遥遥道:“你别管我,你先把自己摘出去,我想想办法。”
江城自然不可能听我的,蛮力和那些东西撕扯,想冲进来,手臂染的血红。
也不可能靠别人,外面万籁俱寂,应该是阴间铁了心除掉我们,我这片空间独立于别人之外。
我在失血而亡和断足之间果断的选了后者,可刚准备暴力拔出来,我的双手就被从后面偷袭的藤蔓绑在了床上。
这造的什么孽啊。
眼前逐渐冒了金光,我叹了一句天要亡我,仰头时看见左前方有一片空白区,那里一条人头藤蔓都没有,为什么?
打定主意,我眉目一凛,奋力的挣扎过去。
在接触到那个东西之后我好像听见了一阵空灵的笑声,然后身上的所有藤蔓消失不见了。
江城也在诧异这种变化,我用那个东西挥舞着走到江城身边,太管用了,一路畅通。
等看见光亮,才发现那是一把漆黑的伞,伞面平整,看起来很熟悉。
江城接过:“雨妖的伞?”
是了,和槐林里初见雨妖时对方手里的伞一模一样,她跟过来了。
放下伞的那一刻,那种潮湿和阴暗席卷而来,我又打了个喷嚏。
先是人头花,再是雨妖伞,该说我幸运还是不幸运。
江城盯着那把黑伞,想了半天还是没毁坏,低声道:“这个地方待不了了,我们去隔壁借宿。”
隔壁也就是玄灵和楚楚那里,不打招呼直接进是不好的传统,不过大敌当前我们也顾不了这么多,同时也怕玄灵他们那里也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好在两人呼呼大睡,并没有被吵醒。
我们检查了一遍这个房间,没看见那种恶心的花纹,才放心的蜷缩在角落睡了,准确的说只有我,因为江城要守夜。
我和江城等大家解散以后,又回到古树那里看了一眼,发现简易的坟包还在原地,放心不少。
“等等。”江城碾起地上一点儿灰尘,目光沉沉的望向那个土堆:“这里的土颜色不对,有人动过。”
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随口说:“上午才盖的土,颜色应该不会变。”
江城摇头:“边界往外面移动了两厘米,是重新掩埋过的痕迹。”
然后两个人就把人家的坟给掘了。
三分钟后,两个人面面相觑,里面空无一人,别说青年的尸体,连片指甲盖都没有。
不管是他自己变异还是被什么东西拖走,都足够毛骨悚然。
院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侍从喜悦的说:“外面的人又送来了新鲜香料,夫人可高兴了,不过这一批的原料质量有点差,到时候客人们可不要嫌弃。”
新的香料?我立马想到了那个被偷走的尸体。
与此同时,中间的院子传来一声惨叫,有事没事的人不约而同的跑过去,最后在假山的旁边的鬼针草从里看到了来源。
一个睁大眼睛的年轻男人正在奋力挣扎:“救我呕…好痛啊救命救命…我在开花…啊啊啊啊”本来极富喜感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添了诡异,他的眼睛鼻孔嘴巴里突兀伸出丛丛茂盛的光枝,像一条条憨态可掬的金鱼。
直到第一个人反应过来冲上去,帮他清理那些鬼针草,可草好像长在他身上,连接在一起,根本扯不下来,男人还在惨叫:“好疼好疼…救救我…”
我紧皱眉头,手下的触感很诡异,那些枝条从皮肤上直接扎出来,一扯就带着皮肉,我不敢再动,求助似的看向江城。
“我死了。”江城冰冷的下了定义,才发现他们动作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停止了,死不瞑目。
得到死亡消息的鬼针草争先恐后的冒出头,男人开始像个刺猬,后来便被一茬又一茬的植物覆盖了,直到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最诡异的是,侍从恍然不觉,还蹦蹦跳跳的过来,蹲在了那片凸起的草地上。
“啊,今天的鬼针草成色很不错,夫人一定会喜欢!”拔出来的根部还带着不明絮状物。
我有些反胃,扶着江城转过了头。
两人走到之前参观过的调香室,果然看见唐夫人跪坐在长案前侍弄花草,各色精油和以前一样晶莹剔透,旁边放了很多束叫不出来的花,衬的她唇红齿白。
“看来做香料的来源不是尸体,那那个尸体会去哪儿了呢?”我转头看向江城,却发现对方走到了长廊前,出身的盯着一个琉璃白的风铃。
江城没动手,不过语气很冷:“之前这个院子并没有风铃。”
而现在,死了两个人,多了两串风铃,这是巧合吗。
还有一个残缺的红色灯笼在风中颤颤巍巍,透着风烛残年的窘迫
江城:“要不我们弄一串回去研究研究?”
我:“别这么生猛。”万一真是死人铃,带回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我突然想去自己窗子后面那一丛艳丽的夹竹桃,如果说是这里的所有植物都用尸体滋养,那那些夹竹桃和绮丽过分的槐树,底下得埋了多少尸体。
心里想的别过多接触,脚步却拉着江城走到了槐树底下。
那里褐色的泥土平平整整,根须掩盖的结结实实,想到那个猜测,我从旁边找了根棍子,试探的刨开了土堆。
“你快来看!”我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那是一根雪白的指骨,狰狞的露在泥土之外,随着动作越来越快,露在外面的部分也越来越多,整个种植范围,泥土里埋得全是白骨,看不清数量。
“看来不止这里,整个院子都是一个大型的白骨堆,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都变成了这里植物的养分,然后养分供给出来的花会成为女主人的原料。”幸好是在禁闭区,不然就是调香版本人肉包子铺。
包子没有,白骨一堆。
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办,那些白骨扭动起来,好像要抓住站在旁边的我。
“让开。”江城沉声说道,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个打火机,就着旁边的枯草,把那些白骨烧了个干净。
事毕,两人看着乌漆嘛黑焦了一半的槐树犯了难,对视一眼,回到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侍从果然发现了,神情扭曲的看着被拉扯起来的众人:“谁烧了我的槐树!”
没有人说话。
江城上前一步:“是我,怎么了?”
“那可是夫人最爱的花!你!”侍从好像也忘了台词,气的脸色通红,不停地跺脚。
江城睁着眼睛说瞎话,理直气壮:“路过的时候看见唐夫人生了虫,密密麻麻,夫人应该不喜欢,我就烧了,我是为她好。”
“不可能!树上不可能有虫子!侍从最讨厌虫子了!”不得不说年轻小孩的声音就是足够尖利,耳膜都快震破了。
江城抱胸:“有没有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再怎么看都成了一堆灰,虫子骨头随便怎么说。
没想到侍从真的被骗到,没有接话径直走向了槐树下。
等她走了郭长峰才站出来,嘲讽道:“就知道惹麻烦,他妈的我们出了事你们赔吗?”
“不。”江城当下反驳,轻描淡写的说:“出事基本就死了,我们想救也有心无力不是,还有,大家都在呢,你就这么诅咒大家,啧居心不良啊。”
剩下的人也忌讳这个,看向郭长峰的眼神都不对了。
郭长峰百口莫辩:“你——”
“你什么你,话说不清楚的就多喝八个核桃补补脑,哦我忘了,你没有这东西。”等气的郭长峰赤急白脸江城才施施然拉着慢我回了房间。
“你干嘛激怒他。”我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干净才问道。
江城挑眉:“抱团有用的话他们早就出去了,这是生存又不是社交,一天光想着当领队,恐怕孙子兵法看多了,老想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