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李和平身先士卒跑了出去,还不忘带上地上的黑匣子。
我和闻北对视一眼,也相护着冲出去,后面的人照猫画虎,竟没一个人踩雷。
那些虫子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的风声呼呼,李和平边跑边问:“神像起码有十几米高,我们怎么上去!”
“有我。”闻北抽空回答,这些人都是定时炸弹,指不定有什么歪心思,必要时候还是得安抚一下。
紧赶慢赶的到了神像下面,李和平果然没有动,神像光滑,没有着力点,谁想第一个揽功劳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
显然这块硬骨头,他也啃不下来。
闻北这时候展现了她真正的技术,三下五除二的带着黑匣子就爬了上去。
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整个人像只壁虎,偏偏爬的时候还很帅气。
黑匣子放上神像面部的一瞬间,水池中出现一道门。
沿着阶梯下去,又是一个庙。
下来的地方就是庙顶,现在闭合后确实半透明的,也不知道什么材质。
穹顶被浓重的黑雾遮挡,看不清上面的情况,那些人面虫在里面忽隐忽现,我光看见就觉的头皮发麻。
我不由自主的叹气:“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以你的身手,一定可以知道上面有没有东西。”
“咱们也算是半个睡眠关系,这么不信任我?”闻北挽起袖子,轻描淡写的抬头,在我回怼之前勾唇道:“我没有青龙的加成,不过我可以感知到,所以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就轻巧的跳到了灵案上,再借力一跃,整个人悬在了横梁上,露出矫健的半截腰身。
我只能看见她上半身被黑雾笼罩,周围的人面在她身边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敢贴上去。
闻北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手臂上,青劲爆起,不过面上却没有波澜,仔仔细细的把横梁上面摸索了一遍,
而后利索的跳下来。
“骨头?”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一小块东西,是节破损的指骨。
闻北点头,摩挲着刚才不注意被扎破的手心,低声道:“横梁上全是骨头,不光上面,这整个神庙,怕都是用骨头砌起来的。”
又小心的绕过障碍物,在墙角、柱根、石砖缝隙中,都发现了诸如此类的骨头。
我身上之前来自于黑雾怨魂的冷意加剧,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骨架做成的怪物腹中。
我打了个哆嗦,小声道:“怎么到处都是骨头,这楼兰王有什么奇怪癖好?”
“谁知道呢。”
我走的脚步缓慢,面上平静内心炸翻了天,也不好给闻北说,就强撑着。
「咔吱——」
还是碰到了东西,这清脆的声响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低头,发现地上的石砖破了一个洞。
“我好像把人家地板给踩破了。”
闻北正认真的观察周围,闻言转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地面,相当于一楼,小长岁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踩到地心去。”
这样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地面不可能是空心,除非地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石砖就算碎了也还是很硬,闻北走过来,轻松点的把石砖掰开,露出了一个井口宽的破洞。
底下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出。
但洞里散发的恶臭味道却让我们身体不适。
又放了一会儿浊气,两人对视一眼,我就想往下跳,被闻北照常拉住。
“急什么,不知道多高就往下跳,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我看着大大方方的闻北,连反驳的脾气都没有了,骚还是您骚,这年头,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但总不能让她先走。
闻北两个字在舌尖打转,我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眼一闭心一横,不太熟练的跳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想的,闻北跳下来的时候我自然的伸出了手,想着迎接她的却不能是冰冷的硬地面,所以她自然而然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闻北几乎没有心跳,但呼吸却比平时重了许多。
她装满银河的深邃眼眸定定的盯着我,唇绷成了一条线,雕刻般的五官甚是清晰。
我被这种专注的眼神看的心漏了一拍。
我的物理学的并不好,但也知道从高处跳下来的冲击力有多大,手生疼,闻北却挎的死紧,也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紧张。
我等了好一会,这人还是没放开的意思。
说实话,真的有点尴尬。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皱眉道:“……疼,你能下来了吗。”
闻北才回神般把手放下,我很少见她失态的样子,就算在绝境这人也有一百种其他方案,可现在,她好像有几分无措。
“被公主抱也就算了,你还死不松手,丢不丢人。”我当然要把握好这个反击的机会,于是嘲道。
“我是女孩子还是你是女孩子,我都不觉得尴尬你尬什么。”闻北说的理直气壮,接着意味深长的拖了调子:“还是说宝贝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做贼心虚?”
“……”
我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没好气的给了一个字。
“滚。”
说完就不和她一般见识的打开了火折子,这东西还是刚才在山神庙的灵案上拿的。
所以也错过了闻北在身后的复杂眼神。
借着并不亮的烛火,我发现周围是个很广阔的空间,越走越觉得臭味浓郁。
然后,我就直直的对上了一一具干尸,准确来说只有骨架,上面的骨肉像是被剐掉,干干巴巴的粘在上面。
我被这始料不及的贴面杀吓了一跳,差点摔跤。
闻北听见声音走过来,也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整个环境的壁烛突的亮了起来,整个空间尽收眼底。
不止刚刚那具,整个地洞摆着横七竖八好多尸体,起码有上百具!
这里是个尸窟。
看头发生长的样子应该都是年轻女性,最古老的应该逾百年,成了酥骨,最近的面容栩栩如生,好像新死不久。
等等,新死不久?
我走过去,发现那个新尸的面容好像有些熟悉,尽管紧闭着眼睛,但略塌的鼻梁,刻薄的嘴唇,好像是……苏苏!
就是在外面神殿被人面虫吃掉的那个苏苏,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吗,这女孩子已经——”我震惊的皱眉,我以为的惊吓可并不包括这个。
一阵女人细细的呜咽声传来,我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闻北安抚道:“是外面的风。”
还真没有发生什么事,这个庙就像是个过场,后面的人也陆续跟上来,我们还是没动苏苏诡异的尸体,一行人从庙的后门出来。
眼前的空间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成千上万的锁链崩上了整片峡谷,正中间几十米的地方放着一个棺椁,表层流光溢彩,不知道用什么做成。
我想起刚下来的时候的双翅鹰和通道里的人面鼠,确实有将动物炼化,生前死后都守墓的传言,这里的数量之多,没个几千年下不来。
且都是活物,用来当守门最合适不过。
正研究着怎么面对现在的一切,突然间我脑袋里响起青龙的低沉耳语,只有四个字:瓮中望月。
什么瓮中望月啊,我还井底观天呢!
几个人都齐刷刷的现站在棺椁底下,它太大了,周围的铁链每个都有人脑袋粗,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把这东西吊上去的,难道有什么我们不明白的机关术?眼下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我警惕的摸了一下旁边垂下来的多余锁链,发现入骨冰凉,颇有点小说中千年寒冰的意思。
“这就是楼兰王的陵吗,也太简陋了,除了这七座古怪的雕像,好像也没有别的特别的,而且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我总有些觉得不切实际。”肖和尚一边扒饭一边做了总结,手一刻不停的想碰雕像上面镶嵌的宝石。
不过在我们的逼视下他停了手,转而嘟囔道:“这单子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人都死了个干净,楼兰王除了给小宋同志入了梦,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去!”
闻北似笑非笑:“你要想回去就回去呗谁拦着你一样,这里离地面至少一百米,你想好了,一个人对上百万人面鼠,求求它们没准还能留个全尸。”
“得了吧姑奶奶,你就知道堵我,你怎么不去惹你的小长岁!”
听到我的名字,我转头刚好对上闻北的眼睛,她笑了笑,风情万种:“那我可不舍得。”
有了官方盖章肖和尚也开始没谱起来,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打了几个转儿,揶揄道:“这还没嫁进豪门呢都享受起赘婿的快乐了,不像我个孤家寡人,被欺负了都没人帮!”
眼见言论往更离谱的地方扯,我赶紧制止了他:“行了行了你跟个女人置什么气,你想当赘婿你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