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生回来的时候，陶亮正在玩手机，见他回来，就把手机黑了屏，问他：“还有一个你？”
“小苏出去接电话了，”程天生挨着他身边坐下来，拿起酒杯就准备喝，“不用等他。”
陶亮按住他的手：“这杯不是酒，特意给小苏点的。”
苏佳泽从前就喜欢往酒吧跑，可从来也不喝酒，他只点饮料喝，在这酒吧都已经不算是新鲜事儿了。
这个说法合理，程天生顺从地放下杯子，去拿了另一杯酒。
“小苏还问两句，你居然一句不问？”
“于公于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你既然不想说，我就算问了，得到的也会是一个你精心编造的理由，何必呢。”
陶亮果然是个聪明人，而且他知道程天生这样问是为什么，干脆实话实说。
“来，这杯酒敬你。”程天生主动朝陶亮举了举杯。
于是陶亮端起酒杯去跟他碰了碰。
程天生一口喝干了，扬手又要了两杯酒：“今天别客气，都算我的。”
“放心，没打算跟你客气。”
苏佳泽半途打来了个电话，而且是打给“薛鸿祯”的：“薛哥，我临时有点事儿得先回去了，跟你说一声。”
程天生故意说：“那我今天客可是请了啊，你自己要走的。”
苏佳泽还不买账：“我认识的薛哥也不是这么小气的啊。”
“知道了，下次咱再一起吃火锅。”
挂完电话，程天生耸耸肩：“小苏有事先走了。”
“还想着他来了，就算咱们喝多了，总算有个人能开车把咱送回去。”
“没事，该怎么喝怎么喝，到时候请代驾就行。”
这家酒吧里，程天生早就安排了人，所以刚才陶亮干的事，他都知道。
就是知道那杯酒里下了药，程天生才这么痛快地喝干的。
酒催药力，多喝几杯能更快地达到陶亮想要的效果。
之后果然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程天生也算是久经沙场，很清楚那一颗药的药力。
陶亮下这么重的本，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目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程天生打算孤身探虎穴，去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因为是有意上当，程天生绝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他事先吃了从喻鑫鑫那要来的一颗“神仙药”，不管对方给他下的是什么，总归有些缓和作用。
所以程天生被陶亮弄走之后，知道自己被装进了一个麻袋里，是被好几个人一起抬上的车。
从他们出发的方向，和现在一路上途经的红绿灯数量来看，程天生大概判断出车是朝着西边在走。
再之后因为药效太重，程天生就没能再继续做出准确判断。
程天生重新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那一颗药，在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依然让他昏迷了一天一夜。
“这是哪里？”
程天生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只能听到自己声音的回声，没能得到任何答案。
目之所及，空无一人。
他四处看了一眼，这里居然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有许多操作台，从外表看上去，并不能确定具体是操作什么的，但这里非常大，四面八方都是紧闭的门，大概能通向各个其他空间。
整体装修风格来说，更像太平间。
如果是薄樰被带到这里，一定会吓得崩溃的。
程天生想到了薄樰，心情好了不少，他起身四处看了看，每台操作器上都有一个控制面板，需要指纹、密码和眼球三层激活，才能被启用。
这么森严的管控，他们在做的实验一定非常重要。
程天生知道，走到这一步，他终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或许已经走进了靶中央。
当年薄立群无数次努力，都想进未曾进入的靶中央。
实验室应该是被翻新过的，还留有一些过去陈旧的仪器，但现在已经只是被放在玻璃柜里，当做陈列品了。
顺着这个玻璃柜继续走，程天生上手去摸了摸其中一块控制面板，居然就这样轻易用他自己的指纹解开了密码。
程天生面前那面原本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的墙，突然张开，朝两边像推拉门一样平移开来。
里面当然别有洞天。
既然用他的指纹能够解开，证明这个地方是对方想让他看到的。
人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再想有退路也难了，程天生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有点像海底世界长廊一样的布局，人走在里面，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两侧被竖放在水晶棺里的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一直被福尔马林泡着，始终没有腐烂，而且经过这些密闭空间的阻隔，也闻不到刺鼻的味道。
他们收集了这么多尸体在这儿，程天生猜测，多半是对他们的实验有用的部分。
而没有用的那部分，早就通过器官买卖的黑市处理掉了。
程天生最开始往里走的时候，看到的两侧尸体都很陌生，他越往里走，越发现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些被泡在里面的尸体，脸和身体都被保存得非常完好，在每一具尸体下方，都有一个电子屏幕，可以随时放大尸体上每一个部位。
走到长廊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程天生就认出了一些面孔。
这些人几乎全都是活人。
他们是“天生薄学”门口的小摊主、酒吧外卖花的女孩、甚至还有程天生当初被当成平民英雄去宣传时救过的残疾小孩。
程天生脑子有些懵了。
这些人究竟是早就已经死了，还是至今仍然活着？
他清楚地记得，在陶亮把他从酒吧里扶出来之前，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还来问过要不要买花。
程天生那会儿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还在生气：“两个大男人买什么玫瑰花啊！”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对双胞胎，所以这里面的尸体，和程天生来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女孩，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薄樰在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就曾经被阿元吓到过。
阿元跟他兄弟倒是正儿八经的双胞胎。
但薄樰见到的相同的脸，绝不止一次两次。
“薄樰……”程天生仰着头看向那些肃穆的尸体，喃喃自语道，“我大概知道，你见到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薛鸿祯”故意喝下那杯被下了药的酒，被陶亮带走，一路被装在麻布袋里，被送到一个神秘的实验室，实验室中，程天生看到了无数张相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