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远比程天生想象中复杂得多。
等他逐渐走完这条长廊之后，很快就意识到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从他醒过来开始，整个实验室给他的感觉就是——
无声的邀请。
不是威胁，不是恫吓，是邀请。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这扇门需要好几种方式的识别，其中就包括最没办法冒充的眼球识别。
程天生居然依然能够顺利通过。
这个组织可怕到连程天生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弄过来录入过眼球。
亦或是他们真的技术娴熟到弄虚作假都能以假乱真。
门开了之后，里面有一个机器人引路。
“尊敬的程先生，欢迎你进入L世界，请跟随至尊宝过来。”
这个实验室已经被命名为世界了？还有代号？
机器人连名字都取好了，叫至尊宝。
程天生问：“你认识我？”
机器人已经转身带着他往前走，同时语音识别到了程天生的疑问，简单作答道：“程先生是至尊宝的主人。”
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弄来了这里录入了眼球、指纹等信息，还莫名其妙成了这个小机器人的主人。
“你带我去哪里？”
“L先生为您准备好了一切，主人。”
机器人知道的毕竟有限，程天生也明白，这个至尊宝嘴上叫着他“主人”，可它真正的主人是那个L先生。
机器人带他走进了一间全都是计算机的房间。
计算机正中央有一个巨幕，程天生走进来，它就亮了起来。
“程天生，幸会。”
巨幕上，一个男人走进了画面中。
他坐到了一张工作台前，还戴了一个没有五官的面具。
更像是面罩，遮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而且这个人知道程天生的真实身份。
程天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也知道这个房子里多得是他看到的、看不到的各种摄像头，能供对方全方位、无死角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微表情。
可不显山露水也是一种反应。
L先生带了几分笑意地说：“不用紧张，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诚意，这并不是绑架，更不是威胁。”
声音也做过了变声处理。
“你见不得人？”
程天生知道，现在自己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L越是表现出他的绅士风度，程天生就越想激怒他。
人在这种情绪失控的状态下，更容易暴露出本性，或许还能有机会从中窥得一些真实信息。
但L先生显然知道程天生的意图，他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所谓的‘见不得人’具体指什么？”
“指你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毁容了？还是天生畸形？指你跟我说话都不敢亲自过来当面说，非要用这种方式，还要对自己的声音进行变声处理……”
程天生说着说着就眯起了眼睛：“怎么，你很害怕我认出来？”
认出来，就意味着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是认识的。
“你很聪明，”L先生肯定道，“但你想的都不对，方向错了，再想想？”
这语气叫程天生很不喜欢。
一定要做类比的话，很像幼儿园里对小孩子循循善诱的幼师。
但L这个态度让程天生确定了一件事，他一定对自己现在正在做的那件事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已经先于很多人发现了这个奥秘，开始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实验室里有那么多操作台。
程天生最开始醒来的时候，看到那些操作台，还有过很多种猜测，但当他进入那条“观光”长廊，看到那些被当成展品一样，竖着陈列着的尸体时，就明白了。
所谓的操作台其实就是手术台、解剖台。
他们一定还在解剖之前，把所有身体部位的特点全都记录了下来，以便他们在做替身、赝品的时候，做完美复刻。
“你们在做人体实验，”程天生肯定地回答，“刚才那些尸体中，我见过很多个现在还好好活着的人。”
“你是真的很聪明，”L先生感叹着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种实验是违法的。”
“法律，”L先生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在品其中深意，“是在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制定出来的武器。”
“控制的就是你这种疯狂违背人文道德的疯子。”
“这个就看个人的理解了，”L先生耸了耸肩，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论下去，“这些都是后话。”
“那你把我抓来是想干什么？陶亮是你的人？”
“事先声明，我并没有抓你来，”L先生又笑起来，“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主动入的局。”
这个L先生看起来还很年轻，如果和当年薄立群查的案子相关，那他当年应该还小，或者根本还没出生。
不对，事情不太对。
“你想干什么？”
“我想邀请你参与我的计划，”L张开双手，似乎要穿过屏幕，和程天生拥抱，“这将是人类文明形成以来，最伟大的事业。”
这人指定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看起来说得还挺真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搞什么伟大发明。
“你想让我怎么参与？”
“这个计划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L先生用不值一提的语气说，“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有一些志愿者事到临头并不是按我们谈好的条件在执行任务，他们居然有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你去纠正他们。”
口口声声说的是执行任务，却还擅自将他们定义成“志愿者”。
是真的自愿吗？
“既然他们是志愿者，事到临头就有反悔的权利，你把他们当成棋子，可他们都是人。”
“我说过，这都是提前谈好的条件，如果不愿意，当初可以不答应。”
想都不用想，这个L先生一定拿住了这些“志愿者”们的短处，以此作为要挟，逼迫他们帮他完成实验计划。
“你的实验是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L先生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可以任意邀请一位助手进来，辅助你。”
“我从前开了家火锅店，里头有个叫阿元的伙计。”
“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L先生走近摄像头，在屏幕上越走越近，他朝着镜头打了个响指：“你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