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生跟着那个叫至尊宝的机器人回到最开始醒来的地方，确实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人却不是阿元，而是喻鑫鑫。
喻鑫鑫天生敏感，不太可能被人下药，而且她也不像程天生，会主动上当，来看看对方搞什么鬼。
所以她是被绑来的。
程天生回来之前，她正在努力挣扎，试图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但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甚至还会越挣扎绑得越紧。
他们用的是水手结，不割断绳索，或者由专人来解，自己挣脱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好在她的嘴没被堵起来。
“生哥？”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程天生不太愿意把她拉扯进来，但平心而论，喻鑫鑫比阿元更能胜任一个搭档的角色。
程天生低头去看那个机器人：“至尊宝，去把喻鑫鑫身上的绳结解开。”
“至尊宝收到，主人。”
那个机器人挪到喻鑫鑫身边去，不知道怎么的，就解开了水手结。
喻鑫鑫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解气地踢了那个机器人一脚。
至尊宝很灵巧地躲开了，还有语音提示：“至尊宝材质特殊，不会受伤，但小姐的脚却会废了。”
言下之意是，我躲开是为了你好。
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生哥！你怎么也被绑来了？”
程天生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他们的人已经在主动接近我，我是主动喝下那被下了药的酒，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的。”
既然程天生在，那喻鑫鑫心里就有了底。
“他们为了表示诚意，承诺给我一个帮手。”
喻鑫鑫眼睛一亮：“是你让我来的？”
是或者不是，现在都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你跟我来，”程天生轻轻踢了那机器人一脚，“至尊宝带路，我要去那个长廊。”
“收到！”
至尊宝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走在前面带路。
喻鑫鑫本能很讨厌它，但还是只能跟在程天生后头走。
程天生先前在这里看到的众多陈列的尸体标本中，就有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解释一下。”程天生在编号9324面前停下来，冷静地对喻鑫鑫说。
喻鑫鑫个头不高，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清楚。
这是一张她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脸。
这是……
喻鑫鑫的脸。
“喻鑫鑫”标本泡在不明液体中，并不是程天生最开始判断的福尔马林。
身体细节被最大可能地保留下原貌，每一颗痣、每一道疤痕，甚至连细微毛孔粗大的部分，都和喻鑫鑫本人一模一样。
喻鑫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从脚下一路冲上头顶。
“我……”喻鑫鑫发现自己嗓子都干了，“这是什么？！”
“我在问你，”程天生冷冷地质问她，“你究竟是谁？”
“生哥！”喻鑫鑫不敢置信地问，“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现在问我是谁？”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地方在做的实验，现在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怎么才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喻鑫鑫，是我眼前的你，还是她？”
程天生伸手指向玻璃里那一具被泡着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让喻鑫鑫感觉到非常陌生。
“我……”喻鑫鑫百口莫辩，差点就要以死明志了。
但她当然不会这样做。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喻鑫鑫很快冷静下来，“那我要怎么确定你是真正的程天生？”
她冷冷地看着程天生问道：“生哥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指纹和眼球来解锁这里的房间？”
刚才喻鑫鑫跟在程天生跟那个机器人身后进来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程天生用眼球和指纹做的解锁。
很好，现在就开始互相怀疑了。
程天生觉得，L先生的实验，一模一样的人脸，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让这些被替换了脸的人，能够真正做到替换那些脸真正主人的身份，打的是心理战。
即便有一天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
最多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争同一个身份，谁能辨认出真假来？
就好比现在的程天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正的程天生，可他又无法解释，才来第一次，就已经可以用自己的指纹和眼球来解锁。
“你可以不信。”
程天生转身就走，但喻鑫鑫很快跟上来，她在身后说：“生哥，我相信你。”
“凭什么？”
等两个人都走回最开始的地方，喻鑫鑫才说：“凭直觉。”
神奇的第六感，或许跟是不是女性都没什么关系。
你无法解释，但就是能够分辨出来。
或许和程天生看到毫无破绽的薄樰时，也无法做到相信她，去心无旁骛地跟她亲热，是相同的道理。
“我最开始被他们弄来这里，是陶飞沉那个远房侄子陶亮在我的酒里下了药，”程天生简单解释，“我本来以为他们这个组织就是之前警方破获的器官买卖黑市的上家，或许和某个犯罪团伙有关，但现在事情似乎没我之前预料的那么乐观。”
不管是器官贩卖，还是人口买卖，哪怕是毒品交易，总归有个利字在头顶。
换句话说，就是有能够让人信服的犯罪理由。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当程天生在这个实验室苏醒过来之后，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次的罪犯情况很特殊。
他们并不缺钱，甚至富有。
人通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有余力去做一些所谓的革新实验。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L先生打的就是做人类替换的主意。
这个概念其实在科幻片中并不算太新，人类可以利用计算机制造出新的游戏规则，去重启一些机器人。
但如果落在真实世界中，就太恐怖了。
L先生是在用原本活生生的、娘生爹养的人，改头换面，去取代一个原本跟他毫不相关的人。
代替他们去过原本属于他们的人生，还要做到让他们朝夕相处的人们都发现不了破绽。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这些取代他人继续生活的人又是些什么人？
他们自己原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