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秋的检查结果和孟春岚的猜测一样。
她确实被人换了药。
“给赵云打个电话，”孟春岚对薄樰说，“让他过来把他妈接到南方去休养一段时间。”
“万一那个人也跟着去呢？”
孟春岚肯定道：“不可能，他既然有心冒充你师父，还在家里给你师母下药，就肯定还有别的任务，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
赵志平家里那个“赵志平”，从薄樰进屋开始，就表现得不太自然，薄樰没有第一时间确定，结果连孟春岚都看出来了。
如果连赵志平都被他们控制了，那云碧秋一个人在家跟这个冒充的人相处，绝对有危险。
薄樰依言给赵云打了电话。
同一时间，谢廷刚好挂完电话。
他有些局促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老太太，说：“外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叫您。”
“能不能也叫了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被他带到了这里，也没有表现出多害怕，“这是谁家？”
“……一个朋友。”
“你在里头还能认识朋友？”
“这次我出来，也是多亏了他。”
“就是新闻上那个自杀的高绅？”
老太太还挺关注时事。
谢廷低下头：“是。”
“那就不是朋友不朋友了，他肯定有事让你办。”
“跟我要办的事是一致的。”
“和我家祁的死有关？”
“我们猜测有关。”
很快有人刷指纹开门走进来，祖孙俩一起望过去，风尘仆仆的董彦走了进来。
“安顿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董彦简单地说，“都是高绅生前安排好的，苏佳泽不会不服。”
“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
谢廷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去褚家祁家，把外婆接上了，他原本做的种种准备都没派上用场，外婆甚至没等他说话，主动就说：“他们很快会找来的，得换个地方说话。”
这让谢廷省去了很多麻烦，他立刻松了口气。
董彦家的密码提前就给他了，事先就告诉过他，她得送苏佳泽出去避一避。
并没有出国，但具体地址谢廷也没问。
谢廷很快从衣服夹层里拿出一张叠了很多次的纸，递给董彦：“这是高绅最后留下的遗书，虽然也不是留给你一个人的，但就交给你了。”
董彦也没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接过来就收在了口袋里。
“现在你们不适合再到处跑了，”董彦说，“褚家祁的父母已经报案了，满城都在抓捕你。”
谢廷点点头：“我知道。”
他转身看向老太太：“外婆，有些事我做错了，甘愿受罚，但有些事我没做过的，应该还一个公道。”
老太太问：“还谁公道？”
“还……家祁公道。”
董彦说：“你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楼上两间房留给你们，我住楼下。”
她说完就往里走：“你们可以上去再聊。”
有些事她并不想知道，而她现在口袋里那张纸，也适合独处的时候再看。
谢廷扶着老太太上楼，老太太反过来抓紧了他的手。
“家祁不是你杀的，对吗？”
就这一句话，谢廷没忍住，眼泪直砸到了地板上。
他反手用手背擦了擦，沙哑着声音说：“谢谢您愿意相信我。”
老太太说：“家祁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很清楚，他会和什么样的孩子交朋友我也清楚，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这么信任你，你一定不会害他。”
有些事其实也不需要证据，一个活了半个多世纪的老人，她用亲身相处的经验和感受，足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是……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谢廷有个秘密，他跟褚家祁是多年的同学和搭档，一直听他说家里的外婆，总想着回国了去多陪陪她。
这话听多了，谢廷就开始向往，如果他也能跟着褚家祁一起回国去，见见那位老太太，该有多好啊。
后来褚家祁先回了国，原本说好回去的日子他没按时回去，谢廷联系他也联系不上，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谢廷只好买了回国的机票，准备来褚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刚下飞机，就被人给带走了。
“那时候我们家祁已经没了？”
“已经没了，”谢廷低下头，“他们给我看了家祁的尸体照片，现场……惨不忍睹。”
老太太看他情绪低落，伸出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他的手。
“你们这么多年感情，当时一定受不了，”老太太问，“他们是怎么威胁你的？”
“没有威胁，而是蛊惑。”
谢廷重新调整了情绪，把当时的真相告诉老太太听：“他们告诉我，家祁被人杀了，但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生前所有心血就都白费了。”
对方的话术其实非常简单，而且肯定事先分别了解过褚家祁和谢廷，以及他和谢廷之间的关系，所以轻而易举就拿捏住了谢廷的心理。
“他们让我整形成家祁的样子，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也可以替他照顾……”
谢廷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有些失控了。
老太太过去抱住他，谢廷在老太太怀里泣不成声。
“好孩子，外婆知道，你是为了家祁的事业，为了你们共同的梦想。”
“我当时一根筋，被他们洗了脑，总觉得你们肯定接受不了家祁的死，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取代他，可是……”
“可是你逐渐发现，事情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这么多事的人，比当时的谢廷当然想得更多一些。
“他们从头到尾都模糊了凶手这件事，”谢廷闷声说，“我当时只想着这些，我记得他们本来承诺过会找到凶手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我继续做实验，他们提供必要的资金和仪器了。”
“可是你为什么会和家祁变得一模一样？”
老太太不是太明白整形这件事，于是谢廷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
本来以为她会继续问关于褚家祁的事，结果老太太颤颤巍巍伸手摸了摸谢廷曾经做过削骨的脸：“吃苦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