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被带进实验室的时候，一路都被蒙了眼睛。
就和当初第一次带他去做整形手术时一样。
不同的是，当时他被洗了脑，一心要替褚家祁完成他生前的梦想，而此时此刻，谢廷只想着怎么能让害死褚家祁的凶手伏法。
等谢廷被摘下眼罩，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程天生。
喻鑫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没什么感情地来了一句：“又来一个。”
程天生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来？”
“高绅死了，”谢廷张嘴就说，“他用自己的死换来的我出狱的机会，有句话替他带给你。”
程天生看着他，谢廷说：“小说得好好看。”
这话没头没尾的，喻鑫鑫冷笑了一声，而赵志平问：“是什么武侠小说？古龙的吗？”
程天生没想到赵志平知道这件事，有些意外。
但谢廷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纯粹只是带话。
“你为什么会参与进来？”程天生看着谢廷问，“褚家祁当时出事，也跟撞脸的事有关？”
“否则我为什么会被整容成他的样子，继续做他的实验？”
程天生一下引起了警觉。
喻鑫鑫这时候明白过来，谢廷估计不是空穴来风被抓来的。
她问了一句：“和古龙的武侠小说有什么关系？”
“当初尹家的案子，警方查到尹家有一本被不同的人做过标记和笔记的《萧十一郎》，当初根据这个线索，查出了尹一辰的真实身世，最后才把凶手锁定到高绅身上。”
程天生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后来高绅要求见我，又提醒我去看《楚留香传奇》，这两本书都是古龙的武侠小说，我看了很多遍，到现在还没想到其中有什么隐藏线索。”
“《萧十一郎》和当初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暗示尹一辰不是尹褆的亲生儿子，还有映射尹一辰的母亲红杏出墙。”
毕竟沈璧君是和连城璧成了亲怀孕之后，又跟萧十一郎搞到了一起。
谢廷突然问：“他让你看《楚留香》的哪一本？”
“楚留香”是一个系列，不同的故事可能有不同的隐喻。
“《血海飘香》。”
谢廷立刻说：“这本书是‘楚留香’系列的第一本，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叫无花。”
程天生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清楚。
“对。”
谢廷沉思了片刻。
“《萧十一郎》最后，连城璧是被逼成的反派，和当初高绅的案子其实并不是十分贴切。”
“或许还有什么隐藏的类比，只是当时没有被发现。”
“那现在这本书呢？无花有什么特殊的？”
谢廷在国外，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褚家祁小时候在家里的书房里找到过很多小说，其中就有古龙的武侠小说，后来由他推荐给谢廷，成了谢廷很好的一种休息方式。
“楚留香对无花有一个评价，说他是个奇怪的人，无论多卑鄙、多可恶的话，他竟都能用最温柔、最文雅的语调说出来。”
赵志平点头道：“也许指的是真正的凶手看上去道貌岸然，不会有人联想到他会是凶手。”
“无花是什么出身？”
“真实身份是东瀛人之后，但他从小是在少林寺长大的。”
“所以算是出身名门。”
“他在被楚留香发现之前，一直都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楚留香发现之后态度怎么样？”
“很意外，楚留香在发现无花就是凶手之前，纵然怀疑世上的每一个人，也不会怀疑到连琴声都不愿沾着杀气的无花身上。”
“然后呢？”
这次回答的是程天生：“当然免不了一战，而且无花熟了。”
“他一定很不服气。”
“他当时表现很平淡，只说今日总算证实，他的确不是楚留香的对手，就像刚才证实的只不过是场输赢不大的赌博而已，任何人也听不出他已将生命投注到这场赌博中。”
“虽然熟了，输的也算有风度。”
“他自己说，如果胜了，只会更有风度，只可惜他没有再胜的机会了。”
大家各自沉默了一阵。
赵志平问：“你去尹氏集团是想查什么？”
“查当初高绅想跟我说，又没说明白的话。”
“尹氏集团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谢廷问。
“对，”程天生说，“那是已经过世了的尹褆留下的，现在已经没有投入使用了。”
“我之前听家祁说过，他认识一个知识很渊博的学长，天赋极强，如果不是需要回家继承家业，应该是个科研的好材料。”
程天生一愣：“褚家祁和尹褆认识？”
“我不知道，”谢廷老老实实地回答，“家祁没正经跟我提过，只是有时候聊天偶然提起，我也没有追问。”
如果褚家祁和尹褆认识的话，那么尹褆应该就知道褚家祁在做什么实验。
只是尹褆也很早就去世了，那个图书馆又被封了，不知道和高绅给的提示究竟有什么关联。
这时候，喻鑫鑫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尹礼……是干什么的来着？”
程天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很少去尹氏集团，但在高绅出事之后，他又是唯一的继承人，从动机上讲，是符合的。”
“他和尹褆的关系也不是太好，”程天生继续说，“因为尹褆种种表现都比他优秀，尹礼本身又天生兔唇，不是太得尹老先生的欢心。”
“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天才少年，也是做研究的。”
事情好像逐渐清晰起来。
程天生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尹礼。
尹礼在众人眼中，其实是个很标准的富三代，他是天才少年，家境富有，只不过因为天生兔唇，而导致性格有些阴鸷古怪。
他和家人的关系也比较紧张，他自己对集团的生意也并不感兴趣，所以尹褆去世之后，尹老先生才会用高绅，都没有用他。
赵志平听完程天生上面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吴羽不也是被莫名其妙卷进了命案里吗？他当时被那个郞宇蛊惑了，最后才走上的不归路，”赵志平越说越激动，“他是不是和尹礼认识？会不会发现了尹礼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程天生灵光一闪，倏地一下站起来：“我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