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卖 血
卜弯2025-11-13 16:247,017

工地上,五幢宿舍大楼屹立在晨光的照射下,彩旗飘展,大楼峻工。今天,工地要迎接工程监理及建设局的最后一次的工程质量检查。一条长长的横幅悬挂在工地大门口“热烈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在齐月圆的带领下,所有的民工都戴上安全帽,排成了两排,站在门口。曹光达与史青厚站在两排民工队伍中间,如众星捧月一样,迎接一个又一个领导的到来。齐月圆站在民工队伍的前面,他随时要听从曹光达和史青厚的招呼,随时接受检查组的提问。

  齐月圆是*面对这样的规模,他不敢多说一句,不敢随便的行动。只见曹光达见领导来都是迎着笑脸握手,史青厚则递上香烟。领导先后来了,都被一一的引领到了办公室。

  正式的检查开始了,其他的民工都散了,曹光达陪着一些领导走在前面,一边介绍,一边回答领导的提问。齐月圆则离曹光达不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检查组的一位领导走在前面与曹光达并肩走着,领导说,宿舍楼里住的都是引进的电子方面的高级人才,除了要保证工程质量外,还要抓紧时间把配套设施建设好。市领导一再强调,要把人才引进来,还要把人才留得住,后勤保障也是关健的。将来的竟争就是人才的竟争。

  “人才”就是有本事的人,这是齐月圆跟在曹光达后面走听到那位领导说得最多的眼字,也是强调次数最多的。也就在这时,齐月圆心里也竖起了人才的观。

  检查的领导一会儿摸着墙,一会儿拿起地上钢材看,一会儿侧面看涮的墙是否平整,一会儿检查着窗户……

  齐月圆就把这个检查当作了一堂课,凡是领导现在检查的,问的,都是他以后在工程施工中必须要注意的事项。一幢楼接着一幢楼的检查,到了五号楼的楼梯。领导在楼梯前停下来了,他看了看,满意地点了头点说,这个楼梯改得好,砌得也不错,当时报给我批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是否能够改得美观大方实用,看来这几个要求全达到了。这个楼梯可以在以后的大楼中借鉴学习。

  听到这里,齐月圆的心里不知有多么的高兴。他高兴地是,自己将来要是也成为人才了,也能住进这样的楼了,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也让杨秀芳住进这么漂亮的楼,那是多么的好啊。正在他进入梦想的时候,那位领导问道:“这是谁先想出来提出修改的?”

  曹光达把齐月圆叫了过来,介绍给了领导。领导没有看齐月圆,只顾看楼梯。低着头问道:“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齐月圆愣在那儿,不知怎么回答,他朝曹光达看看,曹光达说:“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齐月圆说:“我没有上过大学,我,我是村小学毕业,就学了瓦匠。”

  领导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齐月圆,严肃地问道:“你没有上过大学?”

  齐月圆说:“没有。”

  领导问:“那你怎么想得起来,把楼梯改成这样?”

  齐月圆说:“这很简单,在我们江北乡下砌房子,都是这样,就是为了省点材料,省了材料就能省钱。”

  检查现场一片寂静。领导问:“没有了?”

  齐月圆说:“没有了,我们就是为了省钱。”

  曹光达制止齐月圆说道:“别乱说。”

  领导说:“他说得好,说得不错。不过,他一个没有上过建筑专业的农民瓦匠,能把这个楼梯设计成这样精巧应该说还是不错的。现在有些大学生只有在纸上谈兵,这算那算都很精确,但就是脱离了实际。你们看这个楼梯下面还可以搞个开水间,或者是传达室,为住户搞好服务。”

  曹光达赶忙答道:“对对对。”

  检查的队伍继续向前,人们跟在后面继续陪同。只有齐月圆感到非常地紧张,他不知道刚才回答是否对还是错,他更不知道领导还要问什么。但是他感到欣慰的是,领导问的事都不是什么大的事,都是实事求是回答就行了。他此时甚至想到,难道上大学就学习砌楼梯这样简单的事吗?不管了,他反正也不懂,初生牛犊不畏,是不懂得虎的厉害。

  本来跟在检查队伍最后面的牟文州挤到了齐月圆的身后,悄悄地拉了拉齐月圆的衣角。齐月圆打开了牟文州的手,并轻声对他说:“有事等会儿。”

  牟文州附在齐月圆耳边说:“你老婆要生了。工地大门口有人找你,让你快去。”

  齐月圆吓了一跳,问道:“什么?”

  牟文州说:“快到,工地大门口去。”

  齐月圆拔腿就往工地大门口奔去,一位老奶奶站在门口,老奶奶见有人奔过来问道:“你就是齐月圆吗?”

  齐月圆说:“是,是,是我。”

  老奶奶说:“快点,你老婆要生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阳澄湖边的船上,杨秀芳一手捧着肚子,一手使劲的攀登着。齐兴澄在一边哭着,她扶着妈妈,喊着妈妈。杨秀芳十分艰难地一步一移地向岸上走去。可是她再也无力走了,只好一下子摊在了船头上。齐兴澄蹲在妈妈旁边哭。船头上流出了一摊血。

  岸上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杨秀芳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了。齐兴澄哭着向岸上的人求着喊:“救救我妈,救救我妈。”

  一位卖菜的妇女放下手中的菜蓝子,拔开了人群,直奔上船头,她不顾一切地抱起杨秀芳,一边对齐兴澄说:“孩子,你在船上别离开。”然后背起来杨秀芳就走。

  到了岸上,这位卖菜的妇女将杨秀芳放到了一辆自已改制的三轮车上,踏着车就走了。三轮车在飞快的奔驰着,杨秀芳在三轮车上叫喊着。三轮车很快来到了一家医院的,卖菜女找到了妇产科,她急燥的对医生说:“她要生了,快,她要生产。”

  妇产科的医生问:“第几胎?”

  卖菜女说:“头胎,头胎。”

  医生说:“证明呢?”

  “没有,先帮着接生吧。”

  “没证明,不行。”

  “求你们了,快救救她吧。”

  “不行,我们不能违反规定,”

  “是人命重要,还是你们的规定重要?”

  “这个我们管不了。”

  “你们,你们……不配做医生。”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护士走到了卖菜女的身边,轻声对她说:“快从医院

  门出去,向东边五百米,再往那条巷子里走,快去,快。”

  卖菜女睁大眼睛,问:“真的?”

  “真的,不去就来不及了。快去。”

  卖菜女跳上三轮车,使出了浑身力气,她拼命地踏,拼命地踏,终于来到了一个私人诊所。不管三七二十一,卖菜女背起杨秀芳就冲进了诊所,对着一位女医生说:“大夫,快救救她,救救她吧。”然后一下子就跪在了医生面前:“医生,求求你,快,救救她。”

  女医生说:“把她抬到里面去。”

  齐月圆在路上飞奔,他碰到了一些小摊贩篮子,摊子,他仍然没有停,还是继续向前飞奔。有人在背骂他,他全然不顾,他什么也不顾了,一直奔到了船头,齐兴澄在船头哭,他跳上了船问:“妈妈呢?”

  齐兴澄哭着说:“妈妈被一个卖菜的人背走了。”

  齐月圆抱起了齐兴澄就上岸,他又往回跑,拼命地跑,女儿哭,齐月圆跑,他知道附近有一家医院,他估计是到了这家医院,他跑到了医院,问:“你们见到一个产妇吗?”

  “没有。”

  “去妇产科问吧。”

  齐月圆奔到妇产科问:“有人生养吗?”

  “没有。”

  “怎么没有?”

  还是那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她一看就知道是刚才那位产妇的丈夫,走到了齐月圆跟前,还是那句话:“出医院门向东五百米,再进小巷子,去吧。”

  齐月圆背着齐兴澄调头就走,按照那位妇女的指点,他到了那个诊所,听到了杨秀芳在产室里大声地叫着、喊着。他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此时的他,一下子摊在诊所的地上,安慰着齐兴澄:“不怕,不怕,妈妈找到了,妈妈就在里面。”其实他自己都在怕,他的心都在发抖,大人小孩是不是有危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小小的诊所,是一个私人的诊所。

  齐月圆也听说了,从老家逃出来超生二胎的情况较多,医院不敢接受超生的,出生需要证明医院才敢接受,超生的或者是花大钱买通医院的医生,或者就是到这些私人的诊所接生了,还有的选择把接生婆请到家里接生。显然,他现在没有选择了,不但没有选择,是听天由命了,妻子、孩子的命都交给了一个不知道能否接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专业的医生。两条人命,就这样背着送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他想想都害怕,他想想都后悔。人在穷的时候,命怎就这么的不值钱呢?人穷命贱,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穷字惹的祸。家里的穷是有渊源,有历史的,那时典型的中国式的穷,生活是单调的,是灰暗的,那时的农民没有幻想,他们以土地为生,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对于齐月圆的上辈来说,他们穷得安乐、坦然,仿佛生来如此,并不心酸。而到了齐月圆这一代,出了一个齐月圆,他非要与穷命较量,他非要改变穷的艰难。

  齐月圆拼命的努力,但是依然没有看到富起来的希望,让人感到无比的沮丧,同时也切身感受到了个人力量的渺小,正所谓穷字虐人千百遍,而要富却是千万遍,人们在致富的路上遭遇很多的挫折和困难,却一直在坚持着。

  卖菜的妇女从产房里出来了,她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齐月圆,焦急的说了句:“难产,大出血。”

  “这怎么办啊?”齐月圆急得哭了。

  卖菜的妇女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齐月圆往产房里冲,卖菜一把抓住他说:“你干什么吗?”

  齐月圆说:“她是我老婆。”

  卖菜妇女说:“你现在进去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齐月圆说:“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卖菜妇女说:“快去准备热水。”

  齐月圆奔了出去。

  工地上,检查组仍然在检查,曹光达依然是陪着领导。一队人从楼梯上了楼,他们一间一间的检查着。领导站在窗口,他一眼望去,视野十分的开阔。他说:“我先跟你们透个信息,这里将会有一幢幢高楼崛起,建筑工人将是这座城市的最主要的劳动力。能工巧匠也是人才,民间的能工巧匠虽然没有受过专门的高等教育,但是他们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刚才那个砌楼梯的民工就是一个很好的匠人。你们要把他们留住。”

  曹光达答道:“是的,小伙子灵活聪明。舍得吃苦。也能团结人,是块好料子。”

  领导说:“我听说,前不久工地上出了一个安全事故,人还在医院里,本来这个工程还可以评个什么先进,拿个什么奖的,可是这个事故一出,所有的荣誉都没有了。安全是大事,是头等的大事。”

  曹光达说:“这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发生的。”

  领导说:“那位民工的伤势怎么样了?”

  曹光达说:“没有生命危险,需要治疗一段时间,三四个月就会好的。”

  领导问:“刚才那位小伙子呢?”

  曹光达转过头来喊:“齐月圆领导叫你。”

  没有应声。

  领导继续向前跑,曹光达快步跟上领导。领导问:“那小伙子呢?”

  曹光达又朝身后喊了一声:“齐月圆,领导叫你呢。”

  还是没有人应答,史青厚赶紧走上两步,对曹光达耳语道:“齐月圆刚才急急忙忙走了。”

  曹光达说:“怎么走了?去哪儿?去把他找回来了。”

  史青厚说:“离开了工地,出去了。”

  曹光达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这是在检查工作,他还出去?他不想干了。”

  史青厚说:“农民工就是这样的。”

  曹光达无奈了。他只好向领导陪着笑脸打了招呼。

  这样的日子,对于齐月圆是慢长的,他是在慢长中痛苦的往前走,在痛苦中煎熬着,生活中只剩下苦的滋味了,空气里都含有了苦涩的味道了。生活是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没有人能走出这个围城,只不顾是有些人多一点,有些人少一点,在遇到难题的时候,放弃还是坚持决定?齐月圆这个坚强的汉子,也发生了动摇,有的时候解决难题并不最令人激动的事情,令人激动的是面对困难时的勇敢和坚决。

  齐月圆与齐兴澄坐在产房外面揪心的等着,杨秀芳一声接声的喊叫声,就像是敲打在齐月圆心坎上。一个女人生孩子都要躲起来,而他也不能给他一个安静的舒适的环境,连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这让齐月圆十分内疚,此时他还想到了,杨秀芳的命真的是苦透了,结婚时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生孩子时又是如此,女人这两个最幸福的时刻,杨秀芳都没有一点儿幸福的氛围。

  “哇——”一声孩子的哭声,震惊了齐月圆,他仿佛从梦中被惊醒,猛地站了起来,冲向产房里,与从产房里急着出来的卖菜女撞了一个满怀。

  卖菜女露着喜色说:“你小子真有福气,生了小子,带把儿的。”

  齐月圆问:“大人呢,我老婆呢?”

  卖菜女说:“你小子还真有良心,平安,你老婆平安。”

  齐月圆逼到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深深地吐了出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从未有过的轻松。齐月圆走进了产房内,杨秀芳已经是无力地闭着双眼了,“听”齐月圆走进了,杨秀芳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角向上微微的扬了扬,其实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了。

  这对夫妻就是在这样每天被贫穷围着的时候,他们用一个简单的微笑,用一个鼓励的眼神,用一句温暖的问候,相互支搅着向前行。也许少了一个都不行,少了一个也无法走下去,因为他们的心里都装着一个穷字,他们的心里还有一个梦想支撑着,就是要富起来。

  齐月圆从产房出来了,他拉住卖菜女的手,一连声地说:“谢谢,谢谢。”

  卖菜女问:“你是兴化人吧?怎么说起了不标准的普能话了。”

  齐月圆说:“我是兴化人,大姐,你也是兴化人?”

  卖菜女说:“我是兴化竹泓镇的。你是躲养来到苏州的吧。”

  齐月圆说:“说起来话长了,主要还是因为家里太穷了。”

  卖菜女说:“我们家也是啊,我老公是个木匠,为了争钱给儿子上学、砌房子讨媳妇,就出来了,才来到苏州三个月。我叫孙洪香,我比你大,就叫我孙大姐。”

  齐月圆说:“孙大姐,真的非常感谢你。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你真的是救我们全家。”

  孙大姐说:“都是兴化人,出门都不容易。你老婆身体太虚弱了,特别是现在要增加营养,最重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钱赚得再多,身体跨了也不行。”

  齐月圆含泪点了点头。

  孙大姐说:“你这里照顾好,我还要去菜场,把菜卖完。”

  齐月圆送走了孙大姐,孙大姐踏着那辆三轮车,三轮车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的车辙,印在了路上。

  孙大姐走了,诊所里的医生从产房里走了出来,她洗好手,对齐月圆说:“你老婆的身体太虚弱了,必须要增加营养。否则的话奶水不够,会影响孩子的生长。”

  齐月圆问:“需要吃些什么?”

  医生说:“这次总算是不辛中的万辛,母子平安,也是你祖上结了大德了。老母鸡汤、卿鱼汤、鸡蛋等。”

  齐月圆站在医生面前,脸上疆硬了。

  医生继续说:“你们是不是住在船上?”

  齐月圆说:“是的。”

  医生说:“目前她的这种情况,还不能住到船上去,船在水上晃来晃去的,不利于她的身体,以后落下病根就更困难了。需要在我这儿继续用药,安心养着。”

  齐月圆只是木纳的点了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几秒钟后,说道:“谢谢医生的关心,我回船上去拿点生活用品。”

  齐月圆抱起齐兴澄走出了诊所。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往那儿走,现在最重的不是去船上取生活用品,最重要的是妻子的营养要增加,诊所的医药费怎么解决,这都需要钱啊。他已经是身无分文了,垂着头,沿着孙大姐留下的三轮车辙往前走。车辙一道道的,坑坑凹凹的,印在路上。

  齐兴澄走在爸爸的身后,她还很少走在路上,她最深的记忆是船,船是她的天地,即便是一条小小的巷子对于她,也是陌生的。她不知道此时的家里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爸爸好像是有什么心思,很重的心思。

  齐月圆、齐兴澄走出了小小窄长的巷子,沿着来时路走,他必须要抓紧时间解决杨秀芳的营养,巷子到了尽头,拐弯了。这回是向左拐了,走着走着,他无意中看到医院就在眼前。他停了停,死死的盯着医院几个字望,他迈不动腿了。不由自主地拉着齐兴澄进了医院,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道:“是来看病的?”

  齐月圆摇了摇头。

  那医生不耐烦地说:“这里是医院,不是商场,到外面去吧。”

  齐月圆说:“我,我,我是来看病的。”

  医生奇怪地望着齐月圆:“你这人怎么了,一会儿没病,一会儿看病。你竟究是有病还是没病?”

  齐月圆朝两边看了看,然后把医生拉到一个科室里。医生吓得不知齐月圆要干什么,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齐月圆把门关上,医生吓得直哆嗦,说道:“你别瞎来,你别瞎来啊。”

  齐月圆低声问:“我们身体一点儿病也没有,好好的。你们医院要血吗?”

  医生松了一口气,问:“你是想卖血?”

  齐月圆说:“你小声点。”

  医生缓过了气神来,说道:“要,要。”

  齐月圆说:“你低声点。”

  医生轻声说:“好,跟我来。”

  齐月圆搀着齐兴澄,齐兴澄跟着,她知道爸爸好像是要做一件很大的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医生把他们带到了化验室。那名医生先替齐月圆验了血后,而后让齐月圆抻出了右臂,露出了膀子,医生把一根不到一尺长的皮管绑在了齐月圆的臂上,一根粗大的针头插进了齐月圆的血管里,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盛进了大大的针筒里,齐兴澄看呆了。齐月圆背过头去,喊着齐兴澄说:“兴澄,别看,爸爸没事。”

  针管里的血越盛越多,齐月圆咬紧了牙,他感到头有点晕,于是闭了眼。站着那位医生对抽血的医生说:“差不多了。”

  抽血的医生停止了抽血,然对站着的医生说:“正好二百五十毫升。”

  站着的医生对齐月圆说:“你坐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一下就来。”

  齐兴澄依偎在爸爸的怀里,齐月圆闭着眼睛养神,抽血医生说:“喝点盐水补充一下,然后再休息一夜就好了。”

  齐月圆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位医生进来,他把十张十元的钱递给了齐月圆。齐月圆放进了口袋里,拉着齐兴澄离开了医院。齐月圆来到了菜场,他买了一只鸡,二斤鸡蛋,二条鲫鱼,然后对齐兴澄说:“今天晚上,我们吃好的了。兴澄想不想吃啊。”

  齐兴澄说:“不想吃。”

  “为什么?”齐月圆根本就没有想到女儿这样说。

  齐兴澄说:“给妈妈吃。”

  齐月圆的眼眶红了,但他控制住了即将流出来的泪水,不能让孩子看到,这样的苦日子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齐月圆到了船上先用白开水泡了一碗盐水喝下,而后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齐月圆把烧好了的一铝锅的鸡汤拎着,齐兴澄拿着一个小瓷缸,跟着爸爸上了岸。

  到了诊所,齐月圆把一碗鸡汤端到了杨秀芳面前,香味已经调起了杨秀芳的食欲,这种香味一直穿到了她的肚里。齐月圆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喝。一碗汤喝下去,说来真是奇怪了,杨秀芳的舒缓多了。齐月圆又把鸡肉撕下,送到杨秀芳的嘴边。杨秀芳说:“给兴澄吃吧,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们受苦。”

  齐兴澄说:“妈妈先吃。”

  齐月圆给了一块鸡肉女儿,齐兴澄嘴嚼鸡肉,齐月圆把一块鸡骨送进了嘴里,他一直把鸡骨嚼得粉碎,然后全部吞下了。

  杨秀芳说:“你别只吃骨头,不吃肉啊。”

  齐月圆说:“你吃吧,多吃点。你喝汤吃肉,我吃骨头。医生也说了,营养全在骨头里,这样一只鸡一点儿也不浪费。”

继续阅读:第12章 卖 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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