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渐渐地散去,太阳刚露脸,齐月圆就起床了。他买回了油条和豆浆,先给齐兴澄吃了,吃完,杨秀芳一手搀着齐兴富,一手拉着齐兴澄,她要送齐兴澄上学去了。顺便带着儿子看看这个城市的发展,当然儿子还小,什么也看不懂,杨秀芳说,就是让儿子从小感受到江南的生活气息。
吃完了早饭,齐月圆戴着安全帽先是到工地上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了办公室。他摊开了图纸,仔细地看着图纸。一会儿李安清把陈吉明和汤东林领到了办公室。齐月圆让李安清留在办公室里。
陈吉明扫视了办公室,他感到由心而生的自豪。江北人来到了江南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已经有了办公室,已经开始立身安命了。一个人能用思考的眼光看社会,就会发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是感人的。他突然发现,齐月圆是一个有信念有梦想的人,也许当时从村里出来是为摆脱贫穷,而现在的齐月圆已经不是为了摆脱贫困了,而是要证明他的才能与才干了。
钱俊兴和章元同一起来到了办公室。章元同进门看到了陈吉明和汤东林,他先是一愣,脸上立即显出了不自然,连打呼的笑也非常的疆硬,只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而后又立即改口道:“你们也在这里啊”
汤东林毫不客气地说:“是你昨天把我们领到这里的。”
章元同像是找到了理由一样,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你们跟踪我。”
陈吉明说:“是的。我们是跟着你来到这里,才找到了齐月圆,可我们问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告诉我们。”
章元同刚想开口说话争辩,齐月圆说:“不要争了。总之,这件事你章元同做得不好,你既不告诉他们,你也应该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在我这儿销售砖头赚的钱是你应该得的。每一笔我都与你算得清清楚楚的,你为什么欠了他们三年的钱还不给,造成村里想发展都没有钱。你说你就为贪图一点小利,害了一个村。你有良心吗?我们都是从村里出来的,村里的穷你不是不知道。”
陈吉明说:“是啊,我们都是老乡,弄得到了这种地步,我们都不好意思。”
李安清说:“你章元同大小也是个老板,总比我们强吧,但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良心,该赚的钱就赚,不该赚的钱不要赚。”
章元同说:“我,我也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啊。”
钱俊兴说:“我们江北人穷,穷不能丢人。”
齐月圆说:“我工地上还有其他事,办营业执照还要我去签字。我们长话短说,既然大家都是老乡,我差你三万元,你欠陈吉明二万八千元。现在把三万元全部给陈吉明他们,二千元就算这几年的利息,你看如何?”
章元同说:“不能,不能,我今天答应其他人来取钱的。”
汤东林说:“这话你就不要说了,你欠了我们三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该还给我们吗。”
钱俊兴说:“你这就是不想还钱,明摆着是想长期占用陈吉明村里的钱。”
齐月圆说:“你如果今天不把钱还给陈吉明他们,今天我就不给你钱,也拖你个三年五年,以后你也不要送砖头或其他什么建筑材料到我的工地。”
章元同说:“你这是想和我绝交啊。”
齐月圆说:“是你把事情做绝了。我本想不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能够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谁知你竟是这样的人。”
章元同说:“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才这样的,我在苏州买了房子,手头上确实比较紧。”
齐月圆说:“这是两回事,你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你已经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了,再说了,这也是我村里的钱,我也有义务帮助村里讨回这笔钱。”
章元同吞吞吐吐的:“这、这、这……”
齐月圆说:“你再这样的话,我真的认为你就是分明不想还这笔钱了。”
李安清说:“齐经理,别跟他客气,这种人没有客气的必要。”
章元同哭丧着脸说:“能不能先还一半。”
齐月圆说:“不行。”
钱俊兴说:“想不到你还真是不爽的的人,男人汉大丈夫,理亏了,就早点了断吧。”
齐月圆说:“好了,就这样定了,你现在想不通,以后会想通的。”然后从袋里掏出一张转账支票给陈吉明说:“这是三万元,你们带回去,交给刘支书,代我向他问好。”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元,共一百交到陈吉明的手里说:“这是给我父母的。让他们买些吃的。过段时间我回去看他们,让他们放心,我这里一切都很好。”
陈吉明接过钱,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口袋里,说道:“月圆哥,有时间你还是回家一趟。”
齐月圆说:“最近还要参加一个工程项目的招标,所以我暂时抽不开身。”
汤东林说:“钱拿到了,赶紧打个电话给刘支书,早一分钟知道,刘支书就早一分钟高兴。”
齐月圆说:“就用我这里电话打。”
电话挂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江北村部刘扣英就坐在电话机的旁边。电话玲响了,她迅速地抓起电话。王大全立即揍到了电话的耳机旁,在一旁算账的张宝银也走了过来。刘扣英答道:“真的。这是真的吗。你让齐月圆接电话。”
江南齐月圆办公室里,齐月圆接过了电话。
刘扣英说:“月圆,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回来看看吧。你永远是我们村的村民,你父母有我们照顾,你放心吧。他们都希望你早点回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我代表全村的村民谢谢你。”
刘扣英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王大全迫不急待的问:“钱拿到了吗?”
张宝银说:“是啊。钱有没有要到?”
刘扣英一下子站起来说:“要到了,还多了二千块利息。都是齐月圆帮的忙。”
“太好啦,真是太好啦。”王大全高兴地一拳打在桌上。
张宝银兴奋地抱住了王大全:“我们有救了,我们村有救了。”
“什么事把你们乐得这样啊?”滕县长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扣英说:“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就听到了喜鹊在树上叫,就知道有喜事,原来是滕县长来了,快快坐。”
滕县长坐下说:“当年为了咸菜批评你,今天是专门来跟你要咸菜的。”
刘扣英望了望滕县长说:“你不是笑话我吧,不过,猪肉是有的,我们养十多头猪,还有一个鱼塘……”
滕县长打断她的话说:“这些我知道了。我是真的来要咸菜的,不是开玩笑。”
刘扣英说:“现在还真的没有咸菜,首先是季节不对,咸菜我们也不做了。”
滕县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不,咸菜要做,不但要做,还有做成大的产业。”
王大全迫不急待地问:“滕县长,你快说说,让我们早点干起来。我们想发财都想疯了。”
滕县长说:“三年前你送咸菜给我吃,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刘扣英说:“当时你还骂我,怪我送咸菜,要我送鱼送肉呢。”
滕县长说:“对,你说得对。现在时代不同了,我那几个老战友这几年生活好了,想到吃咸菜事,说你们村的咸菜好吃,一定要你们再做。他们还建议办一个酱菜厂,专门生产酱菜,什么罗卜头、黄瓜、杂菜都可以做,而且这些材料村里就有,可以建大棚种植蔬菜,再生产成酱菜,一条龙生产。”
刘扣英想了一会儿,她与王大全交换着眼色,他们的喜色全在脸上,不一而同笑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干。”
滕县长说:“你们不干,我可要把这个项目给其他村里了。”
刘扣英说:“滕县长,我们干,我们村有基础啊,对不对?”
腾县长说:“看把你急的。你们先干起来,我会给你们派农业技术人员来的。
帮助做好大棚技术种植。”
刘扣英给滕县长的茶杯里加了水。
滕县长说:“我还要回到县里去,你们做好准备。”
刘扣英说:“吃过饭再走吧,我们现在肉、鱼都有了。”
滕县长一边往外跑一边说:“留着下次你们的酱菜厂开张的时候吃吧。”
滕县长一走,刘扣英坐到桌边说:“来来来,我们开个支部会,讨论办酱菜厂的事。”
王大全说:“陈吉明带回来的三万元就作为酱品厂的启动资金。”
刘扣英说:“这个我同意。先把酱品厂的负责人定下来。我提议大全你任厂长。”
王大全说:“我不行,让陈吉明当厂长,我们也要对老支部书有个交待啊。”
张宝银说:“我看陈吉明能当这个厂长,他做事比较稳当,大全可以为他做顾问。”
刘扣英说:“我担心陈吉明管不住其他人。”
王大全说:“应该让年轻人锻炼,我们在后面支撑着他们向前走。”
张宝银说:“由戚长伟担任厂技术人员,他在县里学习的农业栽培技术也可又派上用场了。”
王大全说:“行,我看行,酱菜厂的架子就算搭起来了。”
戚长伟与陆丽霞一起来了村部。戚长伟高兴地喊道:“妈,丽霞考上了,丽霞考上大学了。”他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刘扣英的手里。王大全挨到面去一看,然后走到了扩音器旁,打开了大喇叭高声喊道:“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村的陆永兴、吴来香的女儿陆丽霞考上苏州科技大学了。”
陆丽霞迅速跑到了扩音器的前面,抢下了王大全手里的话筒,高声地喊道:“我不是陆永兴、吴来香的女儿,我是刘扣英的女儿,我是刘扣英的女儿。”
村部所有的人都被陆丽霞的举动惊呆了。刘扣英走上前去关掉了扩音器。对陆丽霞说:“孩子,你是吴来香的女儿。”
陆丽霞说:“不,他们不配做父母。你难道也赚弃我?”
刘扣英说:“傻孩子,父母怎能随便更改啊。那时候村里穷,你爸妈出去也是为了多赚点钱能养活你们。他们不在家,作为一名党员,又是支书,有责任培养你,你还是他们的孩子。听着,吴来香是你妈妈,永远是你妈妈。”
陆丽霞一把抱住刘扣英,哭着说:“妈,妈,你是我妈,我不能没有你。”
刘扣英抚摸着陆丽霞头,她的内心也在隐隐的作痛。都是一个穷字啊,让亲骨肉分离了。刘扣英说:“丽霞,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你爸妈会回来的。”
晚上,吴来香回到了村里,她拎着两袋水果来到了刘扣英的家里。刘扣英把吴来香领到了屋里。陆丽霞见妈妈来了,赶忙溜进了房间里,把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刘扣英走到了房门前,她敲了敲门:“丽霞,你妈妈来接你回家,出来吧,丽霞跟妈妈回家去。”
陆丽霞坐在房内说:“不,不,我不回去。”
刘扣英说:“丽霞,听我的话,出来吧,见见你妈总可以吧。”
陆丽霞说:“我只你一个妈。”
刘扣英说:“别说气话了。来香是你妈。”
戚长伟给吴来香到了一杯水。吴来香抹着泪对刘扣英说:“刘支书,别叫她了,让她歇歇吧。”
刘扣英从房门来到了桌边,坐下对吴来香说:“让孩子缓一缓吧。我再劝劝她,你放心,她是你的女儿,谁也抢不走的。”
吴来香哭着,她突然给刘扣英跪下说:“刘支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么多年了,你们也不富裕,你一直照顾着丽霞,还把她培养成了大学生,你的大恩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刘扣英赶忙拉起吴来香说:“起来,快起来。我是党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丽霞我会劝她回家去的。”
吴来香说:“我离开了村,你把丽霞养在成人,我今天能看上她一眼就心满意足了。你就收她为女儿吧。”
刘扣英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丽霞是你的女儿。”
吴来香说:“刘支书,你是好人,说实话,我也真的没有资格再做丽霞的妈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三千元钱,继续说:“这是我这么多年余下来钱,就是为丽霞留着的。她上大学需要钱,你帮我交给她。”
刘扣英收起钱,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交给她。孩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你不要计较她。”
吴来香说:“刘支书,我已经满足了。”
吴来香走了。刘扣英再次来到房门前,让陆丽霞开门,可是陆丽霞还是没有开。戚长伟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喊道:“陆丽霞,开开门,你妈走了,开门吧。”
陆丽霞开门出来,随着戚长伟坐到了桌边。戚长伟为她挤了一个热毛巾,陆丽霞擦了擦脸。
这一切全部被刘扣英看在了眼里,她微笑着对陆丽霞说:“丽霞啊,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也是成年人了,又是有知识的人,你妈妈来了,你连见也不见她一下,这就是你的不对。”
陆丽霞说:“妈,那个时候她跑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回来了,我就认她……”
刘扣英打断了陆丽霞的话:“你是她生的,她是你亲妈妈。”
陆丽霞说:“可是,我是你养大的。”
刘扣英说:“我是支书,理应把你这样的孩子养大。”
陆丽霞说:“我认党的妈妈。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忘恩。”
刘扣英说:“不能恩是对的,可是,你妈还是要认的。我是育,你妈是养。养在前,你说是不是啊。”说着,把桌上的三千元钱推到了陆丽霞面前,说:“你妈专门为你送来了钱,让你上学用。你妈对你多好啊。”
陆丽霞说:“我不要,到了苏州上大学时,我可以勤工俭学。我不要她的钱。”
刘扣英说:“你妈还要送你去苏州呢。”
陆丽霞说:“我不要她送,我跟长伟哥商量好了,长伟哥送我去苏州。”
刘扣英心中一紧,她转脸望着戚长伟,戚长伟说道:“妈,我们在兴化上学的时候就说好了,她考上我就送她去。”
刘扣英说:“那就让你妈和长伟一起去送。”
陆丽霞说:“不,不,长伟有力气,他一人送就行了。”
刘扣英说:“不过,我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想,还是要认你妈的。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外面打工也是很不容易的。说到哪儿,她也是你妈。”
晚上,刘扣英与戚贵根躺在床上。他们此时的心都想到一块去了。就是陆丽霞已经是位水灵灵的大姑娘了,漂亮、聪明、又考上了大学,可是这姑娘好像是对戚长伟有了感情,戚长伟对陆丽霞也有十分的好感,这也难怪,他们俩从小就在一块长大,戚长伟处处关心着陆丽霞,陆丽霞从小失去的是父爱和母爱,有一位大哥无时无刻在帮助她,她感到了十分温暖,所以她对戚长伟的话是听的,戚长伟在她心中就是她的依靠。
但是,刘扣英和戚贵根都知道,现在不是过去了,陆丽霞已经考上大学,即将到江南上大学了,这与戚长伟之间的距离立即就拉开了,即使现在陆丽霞对戚长伟还是一往情深,可是上了大学,进了城,环境变化了,人也会随之变化的,所以这一点刘扣英与戚贵根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儿子是当局者迷。
戚贵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长伟在县里参加了培训回来了,也有了用武之地了。”
刘扣英说:“他与丽霞已经有了感情,但是,他们又要分开了,一个江南,一个在江北,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我想还是劝劝儿子做好思想准备,不要陷得再深了。”
戚贵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孩子已经陷入了感情之中了。”
刘扣英说:“这件事,是不是要提前告诉儿子啊。”
戚贵根说:“现在告诉他是没有用的。也就等着他自己觉醒才好。”
刘扣英说:“明天我再劝劝陆丽霞去认她妈妈。”
戚贵根转移了话题,问道:“村里要办酱菜厂了,这是真的?”
刘扣英说:“是的。滕县长专门为这是来的。他好像是很有信心。并且县里支持,我看这事准能成。”
外面有一名妇女悲惨地高声地喊道:“刘支书,刘支书,有人投河了,有人在村后老树下投河了。”
刘扣英听到喊声后,立即起身穿起了衣服,对戚贵根说:“快起来,跟我一起去。”刘扣英一边向门外跑一边喊道:“长伟,快起来,去叫你王大全叔。”
刘扣英赶紧往村的大河边跑,戚贵根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们到了河边后,只见河里的一个黑影正在扑通扑通扑地沉浮着,戚贵根一头扎进了河里向黑影游去。
刘扣英在岸上着急地说:“这是谁啊,这是谁啊?怎做这样的事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啊,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多了,有得吃了,眼看就要好起来了,还做这样的呆事干什么呢?唉,真是的,真是的。”
王大全赶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进了河里,与戚贵根一起把跳水者救到了岸边,刘扣英一看,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喊起来:“吴来香——”
刘扣英让戚长伟快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到村部。
刘扣英把自已身上一件衣服脱下,披在吴来香的身上。刘扣英背起了吴来香就往村部奔。王大全、戚贵根紧紧地跟在后面,这时,张宝银也赶到了。
他们到了村部,赤脚医生背着药箱也赶到了。只见赤脚医生先是进行人工呼吸,然后在她肚子挤压,进行了几个来回后,吴来香嘴里吐出了水,接着连续吐出了水,赤脚医生松了一口气,说道:“让她歇一会儿。”
刘扣英问:“没事吧?”
赤脚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等会儿熬点米粥给她吃吧。”然后替吴来香开了一点药。说道:“幸亏抢救及时。”
吴来香说:“你们救我干什么啊,让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王大全说:“你千不该万不该走这一条跟啊,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挨过来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支部啊,还有我们在啊,你这是,这是……”
刘扣英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她让张宝银和王大全、赤脚医生回去。然后扶着吴来香起来,说道:“跟我回家吧。”
天空的月亮望着他们,刘扣英扶着吴来香慢慢地往家里走,刘扣英的心情是沉重的,她思忖着,怎样劝说陆丽霞呢?这孩子也是个烈性子,吴来香也是个认死理的人。
到了家,戚长伟已经把粥熬好了。刘扣英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吴来香换上。把一碗热乎乎的粥端给吴来香。然后转身走进了陆丽霞的房里。陆丽霞坐在床头低头无声的流泪抽泣着。戚长伟端来了一碗粥给陆丽霞,陆丽霞接过粥碗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刘扣英挥挥手让戚长伟走了。
刘扣英替陆丽霞擦掉了泪。说道:“孩子,我知道你一时感情上难以接受你妈。你难道就看她这样活下半辈子。上半辈子,生活上的苦我们都熬过来了,她即使有错,那是因为穷,你现在也应该认你妈。”
陆丽霞说:“她这是硬逼我,妈,妈,我就只有你这个妈。”
刘扣英说:“你这孩子脾子怎这么倔呢。”
陆丽霞说:“妈,你是不是现在赚我了,讨厌我了。”
刘扣英说:“这不是赚与不赚的事,妈希望你们母女团聚。这样大家都好。你也是名大学生了,不能留下不孝的骂名。就愿谅你妈妈吧。”
吴来香走进了房间,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陆丽霞,陆丽霞也抬头望着吴来香,她们母女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对看过了。吴来香感到十分的愧疚,一脸的痛苦与喜悦的交加。眼见女儿,却是女儿不肯相认,真的是让做母亲的痛不欲生,她滚下的每一滴泪,就是把痛滚了出来,她偿到了被痛苦的巨浪冲击的滋味。其实,对于陆丽霞来说,痛苦是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浸透她心里的,直到她的心都凉了,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
刘扣英说:“一个人的命是能够选择的,命运自己能掌握的,是命选择了我们呢,还是我们选择命,不管怎样,我们都要爱自己的命。所以,我们都要珍惜,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幸福。”
吴来香说:“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妈对不起你。”
陆丽霞眼前全是黑暗,可是肺里像有团火在焚烧,她还是恨妈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能恨,内心的矛盾使得她双手交叉抱住了双肩浑身发擅。
看到这样的情景,刘扣英说:“今晚不早了,都好好地睡吧。我安排好了,贵根他们父子睡一张床,来香跟我一起睡。”
刘扣英与吴来香躺在床上。吴来香一直睡不着,翻过覆过去的。刘扣英劝说道:“来香妹子,今后千万别做傻事了。现在上面的政策好了,我们农民在村里也可以办厂了,你呢就在村里做,时间长了与孩子就有了感情,丽霞这孩子我知道,你让她慢慢地转弯。你呢有困难,就找我们支部,支部会帮助你的。”
吴来香说:“刘支书,我想过了。丽霞去苏州上大学,我就去苏州做点小生意或打一份工,租个房子,照顾好她的生活。”
刘扣英说:“丽霞能接受吗?”
吴来香说:“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我都这样做,她不理我,我也要去苏州照顾好她,我要弥补过去的不足。”
刘扣英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吴来香说:“过几天我就去苏州,先去安顿好了,丽霞一去就让她有个去处,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我就这样陪着她。”
刘扣英说:“这也是个办法。有困难了,再回来,村子永远是你的家。大家乡里乡亲的都会有个照应的,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啊。”
吴来香说:“你说得对,可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苏州。”
生活其实都是一样的,有些事被人变成了不一样。生活是为了生活的,不是用来计较的,感情是用来维系的,不是用来考验的,更不是用来伤害的,所以吴来香要修复被伤害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