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叹了一口气，思绪飘回了过往。
“那年，我们折损了全部的精锐，我们的北方重镇全部失守，几乎遭到了亡国之灾！要不是当时的节度使跑去招募义兵，大明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宫轩听了，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这个曾曾伯祖真是厉害，他虽然鲁莽了点，可这份勇气和自信是很难得的，须知，天底下聪明人不计其数，可是勇者却十分稀少。
要是自己能跟他一样……
想到这里，宫轩轻轻开口：“父皇，你是在担心，我会和曾曾伯祖一样死去吗？说到底，您还是要阻止我。”
皇帝：“阻止你？不，我并不想阻止你。”
“你已经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父皇不想阻止他？
宫轩一愣道：“爹，你……”
他以为他爹会拼命阻止他呢！
“你是太子，你的婚姻，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的确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宫轩道，“但是我清楚顾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的。”
“哦，是么？”
“是的，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王公公急着说：“陛下，您就真得不管吗？”
皇帝苦笑：“我已经老了，太多的事，想管也管不好，索性放开，轩儿，这次告诉你曾曾伯祖的事，你要好好记得引以为戒才是。”
“孩儿遵命。”
王公公：“可是陛下……”
宫轩：“王公公，您就相信我这一回吧，好歹我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就对我选的妻子这么没信心吗？”
王公公跳脚：“我不是对那姑娘没信心，我是对你没信心！”
宫轩诧异：“为什么？我觉得我还可以啊！”
“你这小子，你是哪里可以了，你从小做事就毛燥！”
“够了，”皇帝说道，“轩儿，我会给你赐婚。”
宫轩愣了一下，随即感动地说：“爹……”
“怎么？你不开心么？”
“开心！孩儿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赐婚的圣旨到了顾家，整个顾家都沸腾了！
“天啊，是皇帝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是啊，咱们的大小姐要跟太子在一起了，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啊！”
“哈哈，听说太子一看到我们小姐就爱上她了，非她不娶呢！”
“是这样啊！太子可真是痴情啊！”
顾鱼听在耳朵里，难受在心里。
赐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顾颜？
所有人都在大堂庆祝，独她一个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她把自己辛苦做的绣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踩到它们残破不堪为止，真脏，真破！顾鱼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她踩完了，眼泪也流了一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看向她，我是哪里不好了……我明明这么努力……我明明这么努力！”
她越哭声音越大，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为什么我有个姐姐，为什么你要是我姐姐，要是我没有姐姐那该有多好……”
突然，顾鱼的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回过头来，只见卫小娘正站在她身后。
此时的卫小娘也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顾鱼，大骂：“混账东西，小兔崽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一个太子妃，你就哭成了这个样子！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顾鱼痛哭：“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已经够伤心了，呜呜呜……”
卫小娘见女儿仍是啼哭不止，怒气更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除了哭，还会什么？我说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娘亲当年可不是你这样！”
见母亲骂得越来越厉害了，顾鱼哭着说道：“是，娘亲当年不是这样的，可我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娘亲你吗？”
她抹了一把泪水，说：“娘亲，你还记得吗？我三岁那年，希望你抱我一下，你就扇了我一巴掌，我八岁那年，哭着要糖吃，你做了什么？你要求我在房中跪了一天一夜！”
“你不是我的娘亲吗？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你要求我比得过姐姐……可我比不过啊！姐姐成了太子妃，可我还什么都不是，这叫我如何能不伤心，呜呜……”
见她这么说，卫小娘只觉得伤心得不得了，顾鱼是她的女儿啊！她如何能不爱她的女儿呢？为了她的女儿，她可以狠下心肠，做一个天底下最狠毒的母亲！可是她这样做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的女儿顾鱼啊！
我的儿，我的儿，卫小娘在心中叹道，我若不那样对你，如何把你培养得狠辣决绝？须知在这个世上，庶出的子女那是万万轻松不得的，我们只有变得最狠、最毒、最可怕，才可能生存下来，不为别的，就为“庶出儿，形同奴婢”这句话，这可是写在大明国的律法里的！
“孩儿，”卫小娘抹了一把眼泪，轻轻说道，“你怪娘亲么？”
顾鱼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孩儿怎么敢怪母亲呢？孩儿只是觉得，孩儿是天底下最没有用的人，什么都比不过姐姐……”
顾鱼说着，心中一酸，又掉下泪来。
“怎么会？”卫小娘温柔地说：“你比你姐姐懂礼，你的绣工也做得比你姐姐好，你读书也比你姐姐认真，在娘亲心中，你有很多地方都比你姐姐强……”
“是，我是有很多地方比姐姐强，”顾鱼咬紧嘴唇，眼泪断珠似的往下落，“可是这都没用啊！别人眼里，姐姐依旧是最好的那个，他们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们看不见你，娘亲看得见你！”
“娘！”顾鱼痛哭道，“你真得不讨厌我么？”
“娘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
“那么娘亲，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