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没说话，直到现在贾银平依然认为他当年是对的，饭桌上贾银平说着当年的事儿，若是当初直接把天马电子卖给海外其他资本，把那钱全部投在你的汽车厂方面，现在你肯定是全球汽车大王了。
现在不仅仅是家电市场爆发，面包车、小轿车的市场同样在爆发着，大量的外资进入国内，用技术换市场，大批的资金被外资赚走，国家正在大力的支持相关产业。
现场的几个副市长附和着，吹捧贾银平有战略眼光，唐墨只是笑而不语，一直聊到了晚上八点多，包间内云雾缭绕，唐墨开口说道：“这事儿不好办，可也得办，我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这事儿不管怎么说，只要弄成了，对于各方来说，都是个好事情。”
“要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事儿办成了，没什么功劳，办砸了，全是事儿。”旁边负责市政的副市长开口道：“这事儿才刚开始提，就已经让不少人说闲话了，你没听见，人家说利益输送，黄书记这边也不好做。”
贾银平确实为难，这事儿只要一掺和进来，自己就肯定要被人说，问题是这事儿办成了，真的会有很大的效果。
可是，他在这个关头上，被人扣上一个为天马集团站台，把国有资产外流私企的帽子，影响仕途啊！
包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贾银平，沉默良久后，贾银平抽了一口烟道：“只要是正确的，客观的，对城市有益的，那就应该去推动。”
旁边的副市长低声道：“这事儿邮电集团不愿意做，志杰书记那边也会找到借口，以后上面开会很被动。”
“不去理那些事儿，撇开一切乱七八糟的，做正确的事儿。”贾银平眼睛眨巴眨巴，好一会儿道：“做对人民有益的事儿，明天呢，我把他们叫过来，开碰头会。”
唐墨不知道贾银平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环境里，从刚才副市长的小声交谈，感觉的出来他没有在东江时候的挥洒自如，官场两个口，上口怼下口很正常。
唐墨看着贾银平两个鬓角冒出的白发，比起之前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油滑，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人至少还是个办事儿的人。
“谢谢贾市长！”唐墨感谢道。
“不说了。”贾银平说着话站起身，把披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朝着外面走去。
晚上十点钟，唐墨回到了酒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光想着用自己的能量去推动时代跨越，没考虑到现在座机才是国家的重要战略布局，在没有国家基础设施的投入，不管什么人来了，都无法成功。
最近这两年来，唐墨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曾几何时他也认为，钱是自己挣的，跟其他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国家的巨量投入，别说一个小小的商人，就是神仙也难挣到钱，而国家的钱是哪儿来的？是亿万万个劳动人民交的税。
次日，市政内部关于唐墨的事儿已经传开了，这些人的消息灵通的很，甚至有人连夜给东江那边打电话调查唐墨底细，看看他跟贾银平关系到底如何。
这一次移动电话合作的事儿，也被一些人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说，贾银平想趁机捞一笔，也有人说，当初邮电集团搞电话线，电话亭这些业务的时候，没让市政捞多少油水，现在是给他们找事儿。
各式各样的说法在四处流传着，贾银平成为了舆论的漩涡，这背后是他两年来大量引进私企，外企，打压国企造成的局面。
唐墨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太了解，上午十点钟接到电话，让他去市政开会，十几分钟后到达市政的一个办公室，其他人还没来，陆续有人进来跟他寒暄，这个主任，那个局长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墨是多大的官。几分钟后，外面传来了一阵不满声：“我昨天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这不符合我们企业的方向和定位，不能说这个关系户来了，我就给他架信号塔，那个关系户来了，我就给他搭电线吧？”
“邹总，这是从全沪的角度来考虑的发展问题，可不是什么关系户，您嘴下留情。”办公室主任在一旁劝说道：“今天也是让您跟唐总见一见，天马集团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非常有实力的。”
“我没听过！”邹总说完黑着脸，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几分钟，会议室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五六十岁，身材略显臃肿的男人，肿眼泡，脸上皮肤粗糙，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进来直接坐在了唐墨的对面。
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戴着眼镜，脸部比较平，朝着唐墨客气道：“唐总，是吧？”
“您好您好，您是？”唐墨急忙站起身问道。
“我是联通沪市分公司的董事长，我姓姜，这是名片。”姜总递上名片道。
“这是我名片。”唐墨急忙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邹总看了一眼姜总，心里颇为不爽，可也没办法，人家已经分出去了，自己管不着，只不过负责电信业务的刘总也站在不远处，他开口道：“刘总，站在那干啥呢？”
刘总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坐了下来。
“天马集团还是很有实力的，我也是昨晚赶忙问了一下知道的朋友，没想到民营企业还有陆总这么优秀的人才啊。”姜总夸赞道。
“您过誉了，我也只是小打小闹，基础设施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国企。”唐墨客气道。
“一样的，大家共同建设嘛。”姜总显得格外亲近道。
唐墨一直想抽空跟周总聊几句，可是人家一直臭着个脸，反而是姜总笑呵呵的说着话，话语里满是夸赞，仿佛唐墨在他眼里，比他儿子都亲。
没一会儿贾银平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负责市政，财政，招商引资的几位副市长。
“都坐吧，我们是省会城市，一定要起到带头作用，今天把大家叫来呢，就是想聊一下移动电话的事儿，我在发达国家考察的时候，已经深刻的认识到，移动电话对社会带来的巨大变化。”贾银平看向周总道：“相信邹总也清楚，现在有这么个契机，大家敞开心扉的聊，谈妥了，省里面我去说。’
“我先说一下！”邹总开口道：“我们有任务的，今年全省电话座机安装量，要达到一千万户，也就是我们城里居民的户户通计划，没有多余的资金去搞这些，如果说不增加信号基站，那我们还是比较乐意的，不过基站的电费，设备维护，人员工资都是钱，这个入网费还是要交的，我可以给个优惠价，一次性的入网费，一千万！”
电信的负责人坐在那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这一千万自己能分点不。
姜总坐不住了，急忙道：“我们不要入网费，对于陆总提出的这个计划，我们非常有兴趣的，助力企业发展，也是我们的使命之一。”
“姜总，我想问一下，你们的移动信号基站全市有多少？”唐墨颇为感兴趣的问道，殊不知下一刻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姜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几十座还是有的！”
“那全沪所有基站能通用不？”唐墨又问道。
“怎么可能？”邹总看着唐墨没好气道：“我们建的东西，怎么会给他们用，而且我告诉你，你入了他们的网，你们的手机是不能给他们用户打电话的，你以为一千万入网费张口就来啊？我们在全省有两千座基站。”
好一通交谈后，唐墨彻底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这简直是一个军阀割据的时代，电话之间不在一个网络之中，不能通话，市话是一个价格，给市外打电话又是一个价格，更不要提省外了。
也就是说，唐墨如果跟联通合作，买到天马的手机，那就等于买了个板砖。
这是他要一千万入网费的底气！
“邹总，我是这么想的，也不是说让邮电集团全部出这个钱，比如建设一座基站，我们可以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费用，当地出百分之十五，省里面支持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你们出，你们也可以卖入网费嘛。”唐墨提议道：“我们可以签一个分批协议，比如五年内建设两千座，一年四百座，我们出这个钱，就一点要求，那就是给天马每个手机，可以绑定三个或者五个号码，这些号码之间通话免费。”
“一个信号塔，连钢铁带基站，成本大概是五十万，四百个就是两个亿，我们出八千万，我去哪儿搞这八千万？一旦建设好后，你们手机卖不出去，现在的基站使用频率多低？你们搞一年不搞了，我们可就出现一千八百多万的亏损，上面问的时候我怎么说？”邹总朝着贾银平道：“我说市里面让我们搞的？领导是不是得问一句，你到底是归谁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