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一类人,一直是。
楚诺手中捧着那一坛酒,直接伸手,一松,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酒坛摔落在地面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醉人的酒香,很是浓郁,又隐约携着其他的气味,掩盖住了什么。
他随意拿了几个碎片,走上了前停在陶染身边,看着暗室内晦涩昏沉的情景。
然后突地伸出手,将手中的酒坛碎片往里一拋,极快的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抛越线,隐约有破空声响。
一瞬间,原本漆黑如墨的暗室中,却毫无预兆的闪现出数道红光,直接扫过那酒坛碎片,竟是在眨眼间化成了粉末无声飘落在地面!
看到这一幕,陶染眸底波澜不惊而楚诺眸中亦然。
莫约过了两三秒,他幽黑如深渊的眼底有些风轻云淡,殷红薄唇勾起一抹痞里痞气的笑,侧了下身,抬手拽了拽少女的衣袖,邪肆又漫然,“你说,如果不靠捷径,就这样走进去,能活还是死?”
陶染没说话,看他。
楚诺却有些感兴趣,如同猎人在猎捕猎物那一瞬间的兴奋和危险,他伸出舌尖抵了抵口中的薄荷糖,吐出的话跟玩似的。
“不如这样。”
他俯下身睫毛很长,半遮住漆黑眼瞳,高挺鼻梁下下色泽殷红的薄唇半勾弧度玩味,直直的盯着她,撞入眼底,“十秒我过去,不走捷径。”
他语气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还有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
那双不贪风月的丹凤眼此刻如桃花渐暖,凌狭眼眸漾起风流浪荡情,笑也凉薄,“要是我没死,我们就在一起。”
在那样密集的无法躲过的红线下眨眼间就可以把人切割揉碎成粉末,可是他却说要十秒时间。
“怎么样,嗯?”
他尾音轻挑,如陈年酿酒在雨滴屋檐下不紧不慢的旋转,初入耳时,矜贵又邪肆,“考虑一下吗,这位小姐姐?”
就这样闲适又慵懒的气息,真的看不出他是在玩命,其实外面的传言没有错。
他骨子里就是个远离世俗红尘,打破人间墨守成规的主,是优雅,是病态,是清醒,还是沉沦。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像罂粟,像深渊,像子夜的海,妖治而危险,迷人却致命。
陶染突地笑了,冰雪气息几乎从眸底溢出来,应道,“好啊。”
她抬了抬瓷白隽美的下颚,眸色很淡,“你去。”
“那等我消息。”
楚诺抬起手来,骨感漂亮而修长的手指扣住领带,轻轻扯了扯,隐约露出半截性感锁骨,纯黑色领带和衬衫,色泽禁欲,制服笔挺,邪气更甚。
“好好珍惜吧,这位小姐姐。”
他薄唇吐字间敛去了平日里,一贯若有若无透出的妖治的戾气,自有一番风流凉薄,偏生比谁都勾人,又冷又欲,“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我了呢。”
“这张脸你可要记住了。”
楚诺指了指自己,俊美着侧颜,正儿八经的模样,“以后可能会常常出现在你的梦里,让你魂牵梦绕。”
“哦。”
还很自恋。
“去吧你。”
陶染没好气的说,毫不客气,“别做梦。”
楚诺幽幽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懒洋洋地嘟囔,“可真无情啊!”
不过他眼底却没有任何失落,有的只是黑沉沉的玩味,似是而非的笑意。
下一秒。
年轻长官已经毫无顾忌的走了进去,像是闯入枪林弹雨当中,而背脊永远挺拔笔直如青松,眸底隐隐带出笑意的光芒来,眉眼间是近乎灼伤人的惊艳。
那瞬间,所有红色光线四面八方的扫描过来,只要落在身上,就可以被切割的标准。
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应当是多少人的恐惧和噩梦,可是放在了他的身上,却更像是如鱼得水,他旋转闪开的速度之快,只能捕捉到抹残影隐约瞥的肃穆的制服衣角。
红光缠绕,残影掠过,以肉眼已经完全分不清他到底在哪里。
而楚诺微微后仰开来,足尖轻点,轻描淡写的往后一退,避开了险之又险的,从面前不过一厘米的位置的惊险划过的红线,红线细密,如同罗网张开。
年轻长官神情始终平静,波澜不惊的淡然,避开了一切的惊险,可就在左侧无数红线袭来,带着强烈的攻击力和摧毁力的时候。
楚诺感受到手腕被人猛地一拽!
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往那边倾斜,陶染单手扣住了年轻男人瓷白腕骨,往自己的方向拽来。
一瞬间暗血绫凭空而出,挡住了所有的红色光线,更深更浓郁的血色在暗室中铺展开来,映亮了原本昏沉幽暗的地方。
铺天盖地的血色,衬着少女的身姿,在她身后缓缓铺展开来,如同血染的油墨画,而她在其中,仿若恶魔张开了巨大的血红羽翼。
那双原本黑不见底的眸,此刻隐约有血红色的光芒稍纵即逝,如同夏夜天穹上一闪而逝的流星,她眼藏大海深远,似可融万丈星光。
一时间。
楚诺身形微微顿住,他神情微怔就那么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姑娘,血色如星光,暗血绫闪现,都化作了背景板。
“看到没有。”少女的嗓音仍旧冷静自持,仿佛是一个穿破时间而永恒的平静清冽。
“我喜欢将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陶染看着他,唇瓣轻启,一字一顿,暗血隔绝了所有的红线扫描攻击这里就有他们自成一方天地,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陶染看着他,唇瓣轻启,一字一顿,是强势的笃定和与生俱来的矜贵,“你不会死的,因为我还在。”
“就算是死,你也得是为我而死,而不是因为其他。”她覆在他耳边呢喃眸底的那一刹那,是几乎溢出来的偏执。
其实这个赌约不过是楚诺在心烦意乱下提出来的,他本身也并不在乎甚至没有考虑过生死的概念,随心所欲,毫无拘束,大抵说的就是他。
楚诺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少女,眼藏山高水远,踏破银河星光,就那么毫无顾忌跟他说。
你不能死,只能为我而死。
“那我要真死了怎么办呢。”
不知为何,楚诺忽的笑出了声,迎上了少女的目光,他很想知道答案,重复,“怎么办呢。”
“一起死。”
陶染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干脆又利落,仿佛天经地义,“不管是谁,你死了我会殉情,我死了也会带你一起下地狱。”
黄泉路上她也不会放过他,这就是她。偏激又病态,认准了一个人,不可能轻言放弃,横跨生死两重天。
明明这在普通人耳边,惊悚又不可置信的言论,可是落在了楚诺耳边却让他心神微动。
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这姑娘的提议,他有点心动了。
一起死啊!
死了也得拉对方下地狱,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和。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展台旁边,红线绝对不会扫描到这上面,因为旁边放的就是星印。
“这位小姐姐,我记得我之前说过。”
楚诺眉墨如画,星眸含笑,低低呢喃,“要是没死,我们就在一起的。”
“所以。”
他靠近她,身上干净清冽的薄荷香轻轻笼罩着少女,有侵略性还有属于贵公子的轻佻和风流,又邪又坏的,雅痞十足,“谈个恋爱吗?分手拉对方一起下地狱的那种。”
“好啊。”
陶染,“乐意之至。”
“不考虑考虑,再同意吗?”
年轻长官神情淡然,轻轻眯了眯那双深邃而凌狭的眸,眸色深的如夜色弥漫着的雾低声,“在这之后,你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喔。”
陶染抬了下眸,坦坦荡荡,波澜不惊,“不需要。”
“接近你,一开始就是带着把你搞到我手上的目的。”
“难得你对我蓄谋已久。”
听着少女这种口无遮拦,又孤绝霸道的话,年轻男人温度微凉的指尖微动,楚诺勾着薄唇笑,危险又迷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你成功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
楚诺声音压得很低,气息划过她的耳,有些发烫,还有些蛊惑,暧昧的很,“你把我搞到手了,满足吗?”
陶染感受到耳边的气息,稍微拧了下眉,“还可以,毕竟你本来就会是我的。”
“我们现在算什么?”
楚诺若有所思他对感情这方便没有任何概念,只知道看上了,喜欢,要得到。
“按照古老地球上,也就是现在星际考古时代的称呼,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陶染慢条斯理的说。
暗血绫已经被她重新收了回来,落在手腕上的血红印记有些发烫,如漫天星光的血色消散,只余下了满室的寂静和黑暗。
空荡荡中,只有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男朋友?”
楚诺懒洋洋的挑了挑精致深色的眉梢,“那我需要做什么?”
陶染微微静了几秒,吐出一句话,“听话。”
“喜欢乖的?”楚诺反问。
“嗯。”
这一点没什么可否认的。
听到这个不出意料的回答,楚诺低低笑了,墨色碎发打下,微微遮住了那双眸,只见他轻轻勾了勾殷红薄唇,“好巧。”
年轻长官气息邪佞又帅气领带一扯,侵略又肆意,“我也喜欢乖的,可以,慢慢来。”
“第二点呢?”
楚诺继续问道,他很好奇陶染接下来会说什么,结果谁知道少女沉默了几秒之后,蹦出来一句话,“要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