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我儿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杀人，更别说红绡还怀着他的孩子啊。”
“我儿一定是被人坑害了，是谁，到底是谁要置我儿于死地。”
李夫人跌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数落着。
唯有李尚书，静静地站在旁边凝眉深思。
李夫人见他如此冷漠，气的大骂，“远儿可是你嫡亲儿子啊，你竟看着他蒙难而不施援手。你怎么可以这么狠的心。”
“我们成亲这么多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冷血动物。”
“你说够了没有！”李尚书思绪被她打断，语气恶劣地怒斥。
但李夫人并没被吓到，反而更加的气急败坏。
她扯着嗓门大喊，“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知道你早就瞧我们母子俩不顺眼，巴不得我们母子俩给那些贱人们腾位置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只要我还在，我儿就是李家唯一的嫡子。”
“给我好好动一动你那草包脑子，是谁暗示我们让宏远去探监的！”
“皇，皇后？”李夫人突然清醒，“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她故意暗示我让远儿去探望红绡？”
李尚书沉默，不是他编排质疑皇后。
而是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你仔细想想，皇后当时还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是红绡肚里孩子的血脉亲人，理应去探望。还说，依我们的关系，如果红绡有东西要托付，远儿是第一目标。”
“也就是说，她早就想好了让宏远当挡箭牌！”
李尚书气的咬牙，既恼周晴雪的不做人，又恼妻子不够警觉。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说有什么用，遇事向来是你们父子俩一起商量，我昨儿个回来话都没说完，你便交代远儿去京兆尹府，有我说话的份了吗？”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要不我去求求皇后？红绡不是说虎符已经物归原主了吗？既然皇后都拿到想要的东西了，那帮我们把儿子赎回来也是应当的吧？”
李尚书沉默许久，叹息道：“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吧。”
担心夫人说错话，李尚书特意再三嘱咐她，让她沉住气，别激怒皇后。
但李夫人到凤仪宫时，周晴雪刚被楚元康的人请进乾清宫。
*
“皇后现在也过来了，谢爱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龙案后，楚元康眸光晦暗的扫了周晴雪一眼，最后落在谢云身上。
红绡自杀的事他已经听说，但谢云迟迟不说红绡自杀后的事情，只执着地要求皇后到场才继续说。
这让楚元康心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皇上，”谢云朝龙案一礼。
然后转身看向周晴雪，“启禀皇后娘娘，昨夜红绡悬梁自尽，死前李宏远前往大牢探监，两人起了冲突。红绡死后留下一封血书。”
说到这里，谢云有意暂停，静静地看着周晴雪，想从她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红绡死了？”周晴雪大吃一惊，随后便怒斥李宏远，“他怎敢如此嚣张，红绡好歹同他好了那么多年！”
谢云皱眉问道，“皇后娘娘不好奇红绡留下的血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吗？”
“谢大人这话是何意？世人皆知，红绡与本宫多年前相识，突闻她的噩耗，本宫发自内心替她打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可谢大人这言外之意是，本宫应该更关注那些身外之物？”
谢云向来内敛话不多，被周晴雪这么一番抢白，竟有些哑口无言。
他嘴唇嗫嚅片刻，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掏出包裹好的血书，递到楚元康眼前。
“这便是那红绡死前写下的遗书，皇上看过，便知道微臣为何要这么问皇后娘娘了。”
楚元康朝安公公使了个眼色。
安公公缓步上前，即将接过血书时，又撤回双手从袖口取了块真丝手帕。
包裹着血书摊到楚元康面前，还不忘提醒楚元康，“陛下小心，这毕竟是污秽之物。”
谢云看的很是无语，但皇上眼皮底下他不敢有多余的神情。
只是闷着声音解释，“皇上放心，微臣研究多时，血书上并无隐患。”
楚元康推开安公公递过来的又一块新帕子，示意周晴雪近身来，“皇后过来一起看吧。”
周晴雪依言上前，并主动先一步打开折成方形的血书。
短短几句话，轻易就看完。
楚元康目光紧紧地盯着周晴雪，“皇后有什么想说的？”
周晴雪在看到那句皇后娘娘千秋万代时，脸就已经白了。
但她仍强自镇定，“皇上是想让臣妾说什么呢？”
楚元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阴冷。
周晴雪被看的头皮发麻，额角有冷汗缓缓渗出。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红绡当年选择弃暗投明本是件好事，但她不该隐姓埋名跟李家搅和在一起。即便是她昨晚没有自杀，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弄虚作假，也不能轻饶。”
楚元康轻呵，眼里温度骤降，森冷的目光注视周晴雪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依皇后之见，红绡说顾家军虎符物归原主，归的是何处？”
明明他除了说话，什么都没做，但周晴雪就是止不住地双腿发软。
谢云也在第一时间看向周晴雪，想看她会作何应答。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但周晴雪一直没说话。
殿里的气氛变得阴森而沉闷。
良久后，楚元康追问，“皇后为何不回答？”
周晴雪抬头，语气莫名地说，“回答皇上的问题之前，臣妾有些问题想问谢大人，还请皇上稍候片刻。”
楚元康神色不愉，但也没反对。
只见周晴雪一步一步地走到谢云面前，在谢云天马行空猜测时，她语调慵懒的开口，“请问谢大人，红绡身上除开上吊的痕迹外，可还有其他伤痕？”
谢云一顿，实话实说，“有，她在上吊前跟李宏远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面部和四肢都有明显被重击的痕迹。”
周晴雪顿时冷笑，“呵，男人！”
谢云略有不解她这话到底是何意。
“有用时，甜言蜜语地哄着宠着，一旦大难临头，便拳脚相加。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以命相护。”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元康脸上。
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皇上您说呢？”
楚元康皱眉，感觉她这些话不像是在说李宏远和红绡，而是针对他们夫妻关系的有感而发。
不等他细想，周晴雪又说道，“无论如何，红绡的死跟李宏远有脱不开的干系。”
“回娘娘的话，李宏远已被缉拿。”
“如此甚好，”说着周晴雪朝谢云挥手，“本宫相信你会秉公办理此案的。”
“可微臣……”
“本宫跟皇上有要事相商，谢大人请回。”
谢云见楚元康默认，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匆匆离开。
他一走，周晴雪便扑通跪在龙案前，哀声开腔道，“臣妾确实有事瞒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