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康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半分多余的言语,但殿内沉闷的气氛依旧。
周晴雪久久没有听到楚元康喊平身,心里顿生忐忑。
掐着手心,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咬牙开口:
“早膳前,有人自宫外给臣妾送了封信。臣妾尚未细看,便来了乾清宫,如今细想怕是与虎符有关,还请皇上明鉴。”
楚元康嘲讽,“皇后记性时好时坏的毛病,几年如一日。”
周晴雪不敢反驳,动作麻利地掏出一根小竹筒,当着楚元康的面从竹筒里取出一截手指长的字条。
“皇上请看。”
楚元康面无表情的接过字条,看到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李宏远床板下。”
“!”楚元康猛地抬头。
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字条写的没头没脑,臣妾原本是没看明白的。直到刚刚谢大人带来的血书,所以臣妾大胆猜测,虎符被红绡藏到了李家。”
“好一个物归原主!”楚元康气的拍案而起。
周晴雪被吓了一大跳,咬唇解释,“或许红绡是有意迷惑谢大人他们?毕竟没看到臣妾的这张字条,谁都不会想到李家。”
楚元康深思,似乎有几分道理。
依李宏远跟红绡的亲密关系,将虎符藏在李家轻而易举,她又故布疑阵说物归原主,大家只会想到跟顾家有关的人,根本猜不到虎符会在李家。
这么一来 ,没有她留给皇后的字条指路,根本没人能找到虎符。
“还等着做什么,现在就去李家。”
想明白后,楚元康起身往外走,路过周晴雪时将她一把扶起,“朕若如愿拿到虎符,要记皇后一大功劳。”
周晴雪心里一阵后怕,但还是顺着楚元康的力道起身。
两人匆匆出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李府,毫不费力地在李宏远的床铺下找到了“虎符”。
楚元康看着手里的虎符,神色复杂。
历朝历代的虎符都是一分为二,君王和将帅各执一半,调动大军需要合二为一。
但到了顾章烨这里,却是例外。
当年他算不得先皇跟前最得宠的皇子,但顾青萝很有手段,总能替他争取到先皇的关注。
在最后的逼宫战中,顾家用计换掉了先皇手里的虎符,调整个顾家军倾巢而出助他登上皇位。
事后他有提过收回虎符,但屡屡被顾青萝父女岔开。
他心生不满,因此在周晴雪提议除掉顾家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然而顾章烨到死都没交代虎符的下落。
如今他终于拿到虎符,内心开始的同时又有些疑窦。
谋划好几年没拿到的东西,如今竟能轻易拿到手?
“皇上,可是虎符不对?”
周晴雪见他迟迟不说话,有些担心。
可在这之前,她并没见过虎符,因此没办法鉴别。
“虎符乃是内务府敕造,刻有皇家特殊印记,且财质特殊能一分为二,目前来看不像是假的。”
还是皇子时,楚元康曾远远地见过顾章烨手里的虎符。
也在这几年,特意找过有关虎符相关的资料,此时手里的虎符确实如史料记载的那般。
周晴雪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欣然道:“臣妾恭贺皇上得偿所愿。”
“皇后劳苦功高,当赏。”
了却了一桩多年的心事,楚元康心情不错,早已忘记前不久御书房里,他还想弄死周晴雪来着。
“谢皇上,”周晴雪借驴下坡,娇笑着道谢。
两人并肩走出李宏远院子里,消息滞后的李尚书终于匆匆赶来。
“罪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周晴雪停下脚步,怒视李尚书,“私藏虎符,李尚书你好大的胆子!”
如遭雷劈的李尚书,满头雾水,“什么虎符?”
周晴雪瞥他一眼,低声告诉楚元康,“皇上,人死如灯灭,红绡能以死消罪,但李家跟红绡暗中往来这么多年,其心可诛啊。”
不管是之前让李夫人暗中搜寻温怡兰私产,还是怂恿李夫人派李宏远去探监,她多少是有些话柄在李家人手里的。
再说,以红绡生前嘴碎的作派,万一不经意间向李宏远透露了她的诸多把柄,那将后患无穷。
楚元康一听,看李尚书的目光变得凌厉深沉。
“李爱卿教子无方,纵容嫡子与顾家余孽亲近,破坏我大楚朝纲,罪不容赦。自今日起不再任刑部尚书一职,其子按罪量刑不得有误。”
“皇上!”李尚书惊的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臣冤枉啊,孽子跟顾家余孽亲近,但臣和家人是不知情的,求皇上从轻发落。”
周晴雪勾唇轻笑,“子不教父之过,李尚书连自家儿子都管不好,又如何替皇上执掌刑部。”
“皇后说的是,刑部也该换换新鲜血液了。”
楚元康说完,抬脚绕开李尚书,大步离开李家。
*
李尚书乌纱帽被撸,周晴雪非但没有被问责,反而跟皇上同出同进的消息,迅速传开。
赵明丰书房里,谢云十分不解,“老师,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我们稳操胜券的。”
“我们看似稳操胜券,但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赵明丰皱眉叹气,那封血书看似将周晴雪推入绝境,但实则没伤她分毫。
果然,他还是小瞧了周晴雪这些年在宫里宫外的部署。
他沉思许久后,问向一旁的长子,“默儿,此事你怎么看?”
“有没有可能是皇后背后有人相助?或者说,这本就是皇后的一盘棋,她抢夺红绡失败,便故意刺杀三弟让爹您无暇顾及京兆尹府,让红绡在谢兄眼皮子底下出事。至于红绡留下的血书,很有可能只是引我们入套的楔子罢了。”
“而所谓的虎符……很有可能皇后原本是打算自留,被谢兄闹到皇上面前后,她便顺手推舟的献了出来。这样既得了皇上的看重,还能趁机除掉李家。”
“默儿说的不无道理,可如此一来,李家岂不是成了冤大头,受了无妄之灾?”
“不,早在李宏远收留独活的红绡时,李家便已经是皇上眼里的弃子了。皇上他能接受李家凭借知晓顾家内幕而平步青云,但绝不能容忍李家在他眼皮底下,跟顾家余孽长期密谋。”
“在皇上彻底收服顾家军之前,所有跟顾家亲近的人,都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儿说的有道理,”赵明丰心中焦虑,被欣慰所替代,不愧是他精心培养的儿子,这见地就是不一般。
“只是如此一来,你妹妹在宫里,多少会有些受制于皇后。还有,潜儿平白无故受此大难,我们必须给他讨回公道。”
“妹妹的宠爱如今无人能及,我们暂且不用担心。至于三弟,自是不能让他白受这份委屈。”
“你可是已想好对策?”
赵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