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曦并不知道她走后雅间里发生的事，记起还有小二的事没交代，转身去找掌柜。
意外在楼梯拐角处，听到掌柜跟小二正窃窃私语：
“大小姐也太冲动了吧，得罪钱小姐和李少爷也就罢了，还敢当众让华小侯爷他们下不来台。草包就是草包，我们大家怕是要被她给坑死了。”
“行了，先别说她。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处处替那钱小姐说话，可是拿了好处？”
“嘿，还是掌柜的你懂我。”
小二嬉皮笑脸的掏出一颗碎银子塞给掌柜的，“有好处我自然不会忘记掌柜的，这个你拿着买酒喝。”
掌柜很是熟稔地将银子放进袖口，随后不紧不慢地叮嘱小二，“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多少是要给这位大小姐几分薄面的。这样的事情以后别接手了，免得被她逮住把柄。”
“是是是，掌柜你说的对。”小二嘴里说着好，但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凑到掌柜耳边，小声怂恿道，“夫人也真是的，掌柜你跟在她身边都多少年了，她竟然还信不过你。唉，信不过也就算了，还让掌柜你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指挥的团团转。”
“谁说不是，”掌柜轻哼，“我也就是看在月银丰厚的份上，不然……”
“不用再委屈自己，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就是。”
徐明曦面色平淡地走到二人面前，目光扫向小二，补充道，“你跟他一起，都走。”
小二看徐明曦出现，明显一惊，随后不以为然地嗤笑，“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可都是万家酒楼的老人，怎么可能离开呢。”
“如今万家酒楼我当家，我让你们离开你们就必须得离开。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小二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着急地轻拽掌柜衣袖，示意他赶紧出面。
掌柜眉头紧皱地问徐明曦，“大小姐认真的？”
“你看我像随便开玩笑的人？”
掌柜面色一沉，凶狠地开口，“大小姐年纪小，可能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万家酒楼能有如今的地位，可都是我一手的功劳。”
徐明暗无声冷笑，示意掌柜继续说。
“想当初夫人嫁来京城，举步维艰，要不是我领着人一手搭建这万家酒楼。夫人还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呢。”
这话唬唬三岁小儿可能还不错，但徐明曦如何会相信。
早在她还是顾青萝的时候，就发现了万家酒楼管理的漏洞。
只是那时，她是作为食客，只要求饭菜对胃口。
现如今，姜皖将这万家酒楼交给她练手，她作为决策者来看，自然是处处不满意。
即便是没听到这二人刚刚的私语，她也有换掉掌柜的打算。
所以她很是直接地询问掌柜，“你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人带走？”
掌柜一顿，面上青白交加，原以为自己这么说，徐明曦肯定会看在他在酒楼积威甚久的份上，收回让他走的话。
但谁知这徐明曦不按常理出牌，非但不收回成命，还傻的将酒楼其他人的去留也由他来决定。
真想看看，他把人都带走，留下一个空壳时，这草包会如何呼天抢天。
想到那种场面，掌柜心情雀跃地表示，“当然，既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人，自然是要跟我走的。”
徐明曦笑的漫不经心，“我倒觉得，走不走的应该听听他们自己的意见。”
一个时辰后，酒楼清闲下来。
徐明曦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楼大堂，没有半个多余字，直接开门见山地宣布:
“掌柜王忠这些年看似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但暗地里乱做假账、收受回扣、中饱私囊，所以我决定辞退他。跟他一起的，还有小二李文，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实属不能再忍。”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王忠一手栽培提拔的，若你们想跟他一起离开，我会给你们多发一个月的银钱作为补偿。愿意留下的，以后月银翻倍，年底还有红利可拿。”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有大胆的直接喊话徐明曦，“大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若是留下来，月银真能翻倍？而不是被穿小鞋？”
“当然是真的，酒楼生意会越来越红火，你们到手的钱只会比以前更多。”
徐明曦回答的很是肯定，“至于你们担心的穿小鞋，那更不可能。愿意留下来的，都是真心向我的，不管是我和我娘，还是江南姜家都不会亏待的。”
这满是诚意的话，让众人情绪高涨，甚至有人相拥而泣，“如此这般，真是太好了。”
如小姐所说，这些年王忠表面上看似忠厚老实，为他们着想。
但其实吃饱喝足的只是他自己，底下的工人仅是维持生计。
若小姐真能给双倍月银，他们才不在乎领头的人是谁。
“小姐，我愿意留下来。”身着灰色长衫的青年，第一个表态。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对，我也愿意。”
“姜家待我不薄，夫人也是宽厚之人，我相信小姐肯定也不会亏待我的。我留下来。”
“是，我们也留下来。”
……
几乎所有的人都表态愿意留下来，这样的结果让王忠傻眼。
他气急败坏的数落众人忘恩负义，却被灰衣青年反问，“我们虽是你招进酒楼的，但给我们发工钱月银的是夫人。倒是你，拿着夫人开出的丰厚月银，却不干人事，你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
“就是，夫人那般信任你，你却带头怂恿我们为难大小姐。你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你，你们……”王忠梗着脖子想反驳，但很快淹于众人的口水之下。
徐明曦目光温和地问人群中的灰衣青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回小姐的话，小人周放，江南人士，家父是夫人当年的陪嫁账房，前几年去世了。”
徐明曦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周放，见他眉目俊朗，眼神清澈。
温声问他，“若我让你做这万家酒楼的新掌柜，你可敢？”
周放一愣，没想到馅饼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
但很快他便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后，高声保证，“多谢小姐信任，周放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徐明曦浅笑回应，“我信你。”
简简单单的我信你三个字，让周放浑身热血沸腾。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得起小姐的这份知遇之恩。
“以后万家酒楼大小事都由周放负责，三日内给我一份全新的人员名单，我会重新调整人员岗位。以后赏罚分明，各司其职，望今日大堂之事不能再发生。”
“小姐放心！”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王忠站在人堆里，面色铁青。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