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雪任他打量，随意轻叹，“想必皇上已经知道那姑娘就是徐二小姐了。”
“嗯，”楚元康并没有否认。
“朝中人才凋零，徐弘德是难得的将相之才，臣妾明白皇上对徐弘德的看重，所以上次徐丞相冤枉臣妾对徐二小姐的赏赐动手脚，臣妾也不与他一般见识。”
“但如今徐二小姐当众撒泼，与人扭打，毫无闺秀风范，是断不能再入宫为妃的。皇上身为真龙天子，受万民爱戴，万万不能被一介无脑妇人牵连的名声受损。”
楚元康终于伸手将她扶起来，温和称赞，“爱妃如此替朕考虑，朕甚感欣慰。”
周晴雪顺势靠在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想像以前那样微仰着脸注视，但又想起自己的脸。
大惊之下，将头埋的低低的，靠在楚元康的怀里，闷声回答，“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永远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
“那依爱妃之见，此事如何安顿最为妥当？”
“臣妾的意思是，世安既是要了钱姑娘的身子，当对钱姑娘负责，只是那钱姑娘乃是庶出，嫁给世安当正妻怕是不妥，不如为妾室。”
“徐二姑娘跟世安两情相悦，又是丞相之女，让世安许她正室之位，既能约束世安，也能替皇上安抚住徐弘德。如此，一举两得。”
“皇上觉得如何？”
楚元康凝眉深思。
徐明月才情确实了得，但跟钱润瑶比起来还是要逊色许多。
后宫已有钱润瑶，徐明月也就不是非选不可了。
再说，他对别人玩过的女人，毫无兴趣。
思忖良久，他淡声表态，“朕相信爱妃的能力，既然爱妃说一举两得，那便照这么办吧。”
事情就此敲定。
当天下午，两道圣旨同时抵达钱家和徐家。
钱家人满怀希望地摆香案接旨，却在听到妾室身份时目瞪口呆。
钱乐瑶当场哭的死去活来，她娘钱李氏怒不可遏的质问钱夫人，问她到底有没有跟皇后说清楚。
钱夫人被她问的生恼，直接甩袖离开。
钱李氏嚷嚷着要进宫，“那周世安既职位也无功名，竟敢让我女儿为妾，我不服。我要进宫问问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糟蹋我们钱家。”
但钱侍郎的一个巴掌让她顿时安静下来。
“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周世安再不是，他也是国舅爷，你女儿是什么好东西，当众与人苟合，皇上能下圣旨还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然她早就被沉塘了。”
钱李氏被打的不敢再嚷嚷，扶着哭晕的钱乐瑶，灰溜溜地回去。
钱尚书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钱润瑶，意味深长的提点，“润瑶，钱家荣耀只能靠你了。”
“瞧爹这话说的，你不还有争气的嫡子吗？再不济，也还有二房的堂兄弟们，哪轮得到我一个赔钱货来承载钱家满门荣耀。”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爹。”
钱尚书气的吹胡瞪眼的，但钱润瑶面沉如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多给。
回去的路上，钱润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丽妃的话。
既然已经避免不了要入宫，那她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
跟钱府的不平静一样，丞相府接到圣旨后同样经历了一番狂风大浪。
只是对象仅有徐弘德一人而已。
他气急败坏地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徐明月高兴地拿着圣旨反复看了好几次，确认自己被赐婚给周世安，她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我才是世安哥哥最爱的女人。”
喜悦让徐明月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她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所有的人。
见徐明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徐明月趾高气扬的冲徐明曦晃了晃圣旨，“很快我就是安乐侯府的女主人了，以后可以天天见到世安哥哥，好开心啊。”
“恭喜啊，”徐明曦说的毫不走心。
徐明月轻哼，“你嫉妒也没用，世安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哪怕你跟在他身后追了那么多年，他依旧瞧不上你哎，姐姐你好可怜哦。”
“我可不可怜的不用二姑娘操心，你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嫁妆上压过钱乐瑶。要知道你可是正室，她只是周世安的妾室。”
“什么妾室？”
“二姑娘还不知道钱乐瑶会跟你一起嫁进安乐侯府？同一天，妻妾同娶，周世安好福气。”
徐明月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轻哼，“那，那又怎样。我才是正妻，钱乐瑶只是个不要脸的贱人，活该为妾。”
“确实不怎样，但你也知道钱乐瑶向来会勾人，若日后进了安乐侯府哄的周世安心花怒放，专宠她一个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世间男人多的是像徐相这样擅长宠妾灭妻的。”
徐明月大受打击的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世安哥哥是那样的人。”
徐明曦冲她耸耸肩，“言尽于此，二姑娘好自为之吧。”
“不，不可能的，”徐明月心有余悸地摇头，随后再也没有炫耀的心思，扔掉圣旨扑到林姨娘怀里，呼天抢地的要求：
“娘，你帮我准备十里红妆好不好？只要我有十里红妆，我就可以一直压制那钱乐瑶，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林姨娘面色一白，下意识地拒绝，“府里的情况，月儿你是知道的。如今府中账面亏损，连生活开销都是娘从体己里拿，又上哪去给你弄十里红妆啊。”
“我不管，当初你说不管将来我嫁谁，你都会给我挣绝无仅有的体面。如今我嫁的可是皇后娘家，你更应该给我准备十里红妆，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月儿！”林姨娘又恼又急，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憋晕过去。
徐明月尖叫着让人去找大夫，本来详和的丞相府瞬间鸡飞狗跳。
徐明曦交代白术去芙蓉院守着姜皖，别让徐明月母女以任何理由靠近。
然后又让绿芜准备了一些纸钱元宝。
夜幕降临，倦鸟归巢，游子归家。
徐明曦唤来陈白，让他赶车出城。
路上，白薇不解地问徐明曦，“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马车里光线昏暗不佳，徐明曦靠在马车角落里，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回答，“去城外，祭拜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