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一定是毒，但他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
有个猜测在徐明曦心里缓缓升起。
赵潜被伤的那么重，以赵明丰这些年在朝中的苦心经营，又加上她特意让人送去的信息，想必早就猜到幕后凶手是周晴雪。
以牙还牙，毁掉周世安让周晴雪感同身受，虽曲折了些，但却是最能报复周晴雪的选择。
赵明丰朝堂为官多年，肯定知道派自己的人对周世安出手，容易暴露目标。
于是便祸水东引，既能报仇，还能搅混水，让周晴雪对赵家无可奈何。
若他们选中的是苏家嫡子，苏尚书和丽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今被算计的是苏玉堂这个不受宠的庶子，也不知道这事，苏家最后会如此处置。
带着重重疑惑，徐明曦坐进马车。
任由白五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
街道两边的百姓都在讨论今日倚红楼里发生的事。
有关于周世安被苏玉堂揍的只剩一口气的事，已经传的人人皆知。
徐明曦清楚地听到百姓们感叹，“这周少爷最近是不是撞着什么邪了呀，怎么这倒霉事一幢接一幢的。”
“有吗？他前不久才妻妾同娶，羡煞我等呢。”
“妻妾同娶又怎么了，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娶进门也不见得是福气。”
“好像也是，唉，说起来皇后娘娘也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一个娘家弟弟。”
“瞧你这话说的，皇后娘娘哪里可怜。她的娘家从来不是安乐侯府，而是将军府和顾家军。”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皇后娘娘已经拿到虎符了。有了虎符就可以号令整个顾家军，有那么多的将士听她号令，有个这个拖后腿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怎么听说顾家军从来不靠虎符调动，就算顾家军没被分散，他们也都是直接认人为主的?”
“还有这事？那难不成皇后娘娘手里的虎符，其实形同虚设？”
“虚不虚设的，如今顾家军的番号都不在了，有虎符又有何用，不过是个供人怀念的旧物罢了。”
“说起来，还真是可惜。要是顾将军和贵妃娘娘还在多好呀，京城哪会这么乌烟瘴气的，如今的王公贵族成天窝在花楼里喝洒吃肉的，真要再起战事，朝堂怕是无人可用喽。”
“你不怕死吗？这样的话都敢瞎说，小心被有心之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
“是是是，我一时嘴快，各位老哥哥们可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们就当没听过这话。”
……
一句再起战事，朝堂无人可用，让徐明曦脸上染上凝重。
当年楚元康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是她多方奔波，又让父兄携顾家军拱卫，才助他坐稳了皇位。
楚元康登基后，有意重文轻武，她时刻劝诫才没酿成太过明显的局面。
可她死后三年，无人约束的楚元康彻底放飞自我。
所有戍边将领，全部被召回京城，兵马也大都囤积在京城附近。
最擅长团队作战的顾家精兵，被分散成东西南北四营。领最低等的军需，发最少的军晌，为的就是逼迫他们重新认主。
兵部十万兵马由苏尚书统领，在四营的外围囤积，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享乐。
最需要兵力镇守的边关，反而兵马薄弱。
一旦有人对大楚边关不利，京城鞭长莫及。
那后果显而易见。
偏偏楚元康没当一回事。
徐明曦想的入神时，马车停下，外头白术压低声音提醒她，“小姐，前面有自称赵家大少爷的人说要见您。”
赵家大少爷，赵默？
徐明曦在脑海里将赵默的信息过了一遍，确认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她跟这位赵大少爷都没什么交集。
那他突然相邀是为哪般？
见徐明曦久久没回应，外头赵家小厮扬声说道，“多亏了徐县主送给我们夫人的灵药，我们潜少爷才能转危为安。大少爷想以茶代酒，谢过徐县主的救命之恩，还请徐县主赏脸。”
徐明曦交代白术两句后，便示意她去回话。
但赵默执意要与她见面，还说特意准备了谢礼，今日一定要送到她手里。
徐明曦见过执意讨要好处的，却没见过执拗给人道谢送礼的。
她最终同意跟赵默见面，但面上神情多了几分不愉。
片刻功夫后，赵家，徐家的马车先后停在聚贤楼前。
徐明曦下车看到聚贤楼的招牌，明显一愣。
自上次跟罗清在这聚贤楼喝茶后，她便特意让陈白去查了这聚贤楼。
得知竟是点苍阁产业时，她还惊讶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今天巧合地又来了。
楼下掌柜的看到徐明曦，也是明显一愣。
诧异地问徐明曦，“徐小姐可是听说我们这新到了大红袍，所以特意过来品尝？”
徐明曦摇头，“友人有约罢了。”
掌柜微滞，但快速恢复。
一脸和气地看向早一步进来的赵默，“原来是赵大少爷邀请的贵客。”
赵默朝掌柜淡淡点头。
随后轻笑看向徐明曦，“京中贵女多喜碧螺春，龙井一类，为何徐县主却喜好大红袍？”
虽是疑惑，但语气并不逼人，也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徐明曦便淡声应道，“偶然机会在这品尝过一次，觉得口味很新鲜，便带了些回府。”
赵默恍然，“原来如此，难怪掌柜对徐县主印象颇深。”
见掌柜听了赵默的话，动作明显一僵。
徐明曦眸光微敛，随意指了张桌子示意赵默，“我们不如长话短说？”
赵默轻笑着朝楼梯的方向比了个手势，“我提前让掌柜预留了二楼的临江雅间，县主请。”
徐明曦也不扭捏，抬脚上楼，赵默立马跟上。
掌柜见他们说话语气自然，一点也不生疏，有些着急。
半晌后，他伏案写下一封信，然后招来跑堂的小二，“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信送回总部。”
希望左护法看完信后，能第一时间转告阁主，他好不容易瞧中的姑娘，马上就要被别人家的狼崽子盯上了。
若他回来不及时，很有可能媳妇就要被人叼走。
楼上的徐明曦并不知道掌柜的这一系列操作，她目光坦然地打量着赵默。
赵默从不否认自己脸皮厚，但此刻被徐明曦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竟难得的脸发烫。
他轻咳两声，问道：“徐小姐对自己看到的可还满意？”
“皮囊而已，赵公子不必太紧张。”
赵默一愣，随后轻笑，“县主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城中有那么多人误会县主。”
“嘴长在别人脸上，要怎么说怎么用那是别人的事，只要不舞到我面前来，生活照旧。”
赵默倒了杯茶，递到徐明曦面前，诚恳赞道：“县主性格通透豁达，默自叹不如。”
徐明曦摩挲着茶杯边沿，镇定自若的开口，“有什么话赵公子不妨直说，我喜欢直来直去。”
虚与委蛇的试探和不要钱的好话，都没必要。
赵默顿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