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做松鼠桂鱼?”
安二修只看一眼便止不住自己的狐疑,听说这位大小姐曾做过厨娘,当真会做菜?
陈嬷嬷急得只打转,却也没敢上前阻止。
心里却是想着,虽然大小姐开过酒楼,但说起来也才十三岁,总不会比安二修的厨艺还要好吧?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香味也飘了出来。
谢觅终于停了摇扇,单是这香味,就让他对这道菜起了好奇。
菜肴装盘,唐果才空下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松鼠桂鱼也是天香楼的招牌菜之一,只不过她做了些调整。
来了京城有几日,她已经察觉京城人士多好甜,口味多清淡,而在那县城里,却是以辣为主。
因此,这道松鼠桂鱼,偏甜口。
没等唐果招呼,谢觅早就取了筷子,轻轻一碰,便夹下一口鱼肉,外壳脆软,内里鲜嫩。
安二修看在眼里,心底升起几分荒唐。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竟然就有如此高超的厨艺,怎么可能?
入口晕开一阵甜意,谢觅眼中的惊艳毫不作假。
“谢世子觉得,这道菜可合你的心意?”
唐果嘴角含笑,面上不见半点担忧。
谢觅的回答,是又夹了一口。
一旁的安二修早就按捺不住,他也想知道这道菜的味道到底如何。
鱼肉裹着汤汁,送入嘴中。
下一瞬,安二修眼中迸发出亮光,他做过无数道松鼠桂鱼,却自认没有任何一次比得过这道。
因为桂鱼需要用油炸制,最怕掌握不住火候,让桂鱼变得格外油腻。
但唐果却把控得当,油而不腻,外酥里嫩。
就这一道菜,便让安二修清楚,他与唐果之间的差距。
哪怕他经验比唐果丰富,可天赋却相差甚远。
“果儿妹妹莫不是打算自己当这启月楼的厨师?”谢觅品尝够了,放下筷子,好奇询问唐果。
这份好奇是出自真心的。
侯府嫡女却要去做厨娘,实在有趣。
“有何不可?”唐果坦然回应。
谢觅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欣赏,看向唐果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
“大小姐,您可不要开玩笑了。”
陈嬷嬷尴尬一笑,又看了看桌上那道松鼠桂鱼,单看外观,似乎确实不错,可要在京城的酒楼里当大厨,没有十几年的积累,怎么可能做到呢。
只是老夫人来之前虽然发话大小姐想做什么便让她去做,但要是真让小姐来当启月楼的厨子,怕是老夫人不会放过自己。
“陈嬷嬷,我不是开玩笑,但确实不是现在。”
唐果轻叹一声,她总要得到祖母的认可才是。
“大小姐,我收回先前说的话,希望你能让我留下来。”
安二修一言打破僵局,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好意思起来。
唐果笑了一声:“若是留下,便要听我的,你能做到吗?”
“能。”
安二修眼中满是坚定,甚至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选择,会改变他整个人生。
“那日后启月楼就麻烦安公子了。”唐果轻笑一声,算是答应了。
谢觅摇着折扇,目光落在唐果脸上,毫不掩饰。
“不知道果儿妹妹之后打算怎么做?”
算是迈出了一步,唐果对谢觅的语气也好了几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启月楼重新开张那天,还请谢世子不吝前来。”
“哈哈哈,这是自然。”
谢觅朗声大笑,显得格外高兴。
侯府门前,唐果盈盈一笑:“谢世子,侯府到了,天色不早,我便不留你了。”
谢觅看在眼里,心知对方是刻意要跟他撇开关系。
“果儿妹妹不必这么客气,以后跟珺儿妹妹一样喊我便是了。”
满是调戏意味的一番话从谢觅口中说出,却半点不让人觉得恶心。
难怪唐珺如此痴迷对方,非他不嫁。
花径小路上,唐珺提着衣裙,步履匆忙。
绿柳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小姐,您小心路。”
等行至侯府大门不远处,唐珺才缓下脚步,轻轻喘着气。
“小姐……”
“帮我看看我的头饰有没有乱?”
唐珺脸颊微红,刚刚有丫鬟来报,说谢世子来了,她顾不上旁的,匆匆出来。
自从唐果被找到,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
绿柳仔细整理好唐珺有些凌乱的发丝。
主仆二人才向门边走去。
门房见到唐珺:“二小姐,您是要出去吗?”
“谢世子呢?”
唐珺张望着,却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门房一愣,神情多了几分的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小姐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见唐珺面露焦急,绿柳连忙扬声呵斥门房。
“二小姐,谢世子他……他回去了。”门房支支吾吾,说得含糊。
“回去?”
唐珺一眼看出问题,双眸盛着寒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房哪敢再瞒着,只能战战兢兢将事情说出来:“谢世子他是送大小姐回来的,之后便离开了。”
大小姐!
唐珺双拳紧握,脸上狰狞的表情吓了门房一跳。
绿柳暗道不好,连忙上前挥开门房:“行了,还不去看着门。”
唐果,又是唐果!
房间里,唐珺双目猩红,袖子一挥,狠狠将书桌上的东西推落在地。
一阵碎裂声让人胆战心惊。
绿柳紧张地看着唐珺,生怕她受伤,却又不敢上前阻止。
身后,门被推开,周娘子扶着大夫人走了进来。
“大夫人。”
绿柳连忙行礼,得周娘子一个眼神,便立刻退了出去。
“周希,去给二小姐端杯茶来,好让她冷静冷静。”
周娘子应声退下。
许是大夫人周身的冷意让唐珺慢慢冷静下来,她走到桌边坐下。
“娘,唐果跟谢觅哥哥见面了。”
“今日还是谢觅哥哥送唐果回来!”
唐珺越说,越是激动,但对上大夫人波澜无惊的眸子,身子一凉,又冷了下来。
“唐果回来前,我便跟你说过,凡事都要镇定,你如今这番闹腾,是唯恐府里的人不知道吗?”
大夫人说罢,茶盏重重摔在桌上。
唐珺当下身子一僵,这些年她少有的几次惧意,都是母亲带给她的。
她也明白母亲这些话都是为她好,可她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