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启月楼。
大堂里站着不少伙计，都一脸好奇盯着酒楼大门。
直到一袭蓝衣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小姐。”刘掌柜连忙迎了上去，“你可算来了，里头都按照你的吩咐弄好了，伙计们也都等着你了。”
此时的启月楼，看着没有多大改动，可实际又有些不同了。
因为长久没有客人，很多桌椅板凳都显得破旧。
但如今全都焕然一新。
“玉盘，把东西给刘掌柜。”
唐果行到众人面前，虽然矮了半个头，但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各位，接下去刘掌柜所说的话，希望你们能仔细听进去。”
身后，刘掌柜拿着纸，面色却有些古怪。
但唐果的吩咐，他自然要做。
只能一字一句将纸上的内容说出来。
一开始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很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从今日起，启月楼内所有人需要遵守以下几则要求，第一条，熟背菜单，对答如流，第二，仪容整洁，谈吐得当，第三，来者是客，礼貌伺候……”
要求不多，但严苛程度并不低。
以至于刘掌柜还没念几句，一众伙计就闹腾起来。
“客人都没有，还让我们认真做事？”
“这大小姐果然是乡下回来的，什么都不懂。”
“看来启月楼是开不下去了。”
讽刺意味不加掩饰，丝毫不见尊敬。
毕竟在众人看来，唐果这位大小姐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刘掌柜面不改色，念完了纸上的内容。
底下还是一片议论不止，唐果端着茶杯，轻抿一口，不慌不忙的样子渐渐让众人心里一颤，无端觉得渗人。
声音慢慢散去，大堂里一片寂静。
“刚刚刘掌柜所言，各位都记住了吗？”
唐果微抬下巴，视线轻飘飘划过众人，带着无形的压力。
无人作答。
唐果唇边溢出一声嗤笑：“刘掌柜，这纸上的内容还要麻烦你多抄几份，好让他们拿去，仔细记一下。”
说罢，手里的茶杯递出，被玉盘接过。
唐果站起身，踱步道：“往日启月楼如何经营，我一概不管，如今启月楼由我做东家，就该按照我的要求来，若是有人不接受，大可以拿了契书另谋高就。”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说要离开。
诚然，启月楼这些年经营不好，可伙计们的酬劳却还是高于别的酒楼，这么好的差事，没人愿意放弃。
更何况这位乡下来的大小姐怕也是嘴上说说，他们就算没做到这些要求，她也不知道。
唐果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有数。
“既然没人要走，那就麻烦各位牢记上述要求，五日后，启月楼重新开张！”
伙计们纷纷上前，要求刘掌柜重新念几遍纸上的要求，唐果则带着玉盘出了酒楼。
隔着一条街不远处，门庭如市。
正是状元楼，自打永安侯那日大肆夸赞一番后，往来的人更多了。
唐果只瞧了一眼，没再看，往街尾走去。
母亲留下的陪嫁中还有一间药铺，奇怪的是唯有这一间药铺并没有开在最繁华的地段，反倒是隐在巷子里，少有人出入。
也因为如此，这间药铺的收入反倒意外的稳定，没有出现太大波动。
不像启月楼那些，被大夫人接手后就慢慢走了下坡路。
不如小巷，光线暗了几分，玉盘亦步亦趋，打量着周围，心里总有些害怕。
“小姐……”
药铺开在这么里面，也太奇怪了吧。
几步路后，一间店面展现在两人面前。
门口坐着一个老人，就着微弱光线看着手中的书本。
“今日不营业，客人请回吧。”
没等唐果开口，对方先发话了。
“为何不营业？”
唐果有些好奇，店门既然开着，又为何要把客人拦下呢？
许是难得听到有人这么问，老人合上书，抬眼看来，当下身子一直，颤颤道：“大……大小姐。”
“您认识我？”
唐果打量了对方一眼，她确实未曾见过对方。
老人站起身，快步上前，玉盘惊得立刻挡在唐果身前。
“像，太像了！”老人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您与夫人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朽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您认识我母亲。”
老人口中的夫人，唐果不做他想，定然是她的生母。
老人抹了把泪，这才道：“大小姐，老朽姓李，是这家白玉堂的掌柜，您母亲曾对我有恩，也是她将这家店托付与我的。”
“李掌柜。”
唐果心底并无多大起伏，即便母亲曾对对方有恩，又如何保证这十年过去，对方能够始终如一呢？
“大小姐如今回来，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定然高兴极了。”李掌柜并没有察觉到唐果的想法，将人迎进药铺。
似乎想起什么，李掌柜又道：“大小姐这次来，莫不是接手了药铺？”
“正是。”唐果点点头，“不过我虽然接手了药铺，但到底不了解药铺的经营，日后还是要麻烦李掌柜您帮忙。”
“这是自然。”
李掌柜那神情里满是欣喜，唐果的到来让他悬挂了十年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大小姐了。
“对了李掌柜，我今日来也是打算取些草药，不知方不方便。”
药铺不大，唐果逛了一圈，心里却有些突突的，只因为药铺的药材竟然意外的齐全。
有些药材甚至她以前只听过，而没有见过。
李掌柜连忙道：“当然方便，不知道大小姐需要些什么？”
玉盘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单子递上前。
李掌柜瞥了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变动，又很快隐过去，“大小姐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备齐。”
唐果点点头，就见李掌柜往屋里走去。
就在等待的时候，门外传来喊声：“老李头人呢？我今日给你带了好东西，赶紧把你的酒拿出来！”
有饭菜的香味传来，唐果寻声看去，一位老者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但她注意到，即便对方身形看着不稳，脚下确实格外踏实。
“诶？今天怎么有客人？”
那老者正说着，李掌柜就从里间出来，手里拿了不少草药。
都是还未晒过的新鲜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