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
李掌柜一瞧见老者，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只是嘴上虽然嫌弃，却没有把人赶出去。
将手中的草药递上前：“大小姐，您要的都拿齐了。”
玉盘伸手接过。
“老李头，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是不营业吗？”
老者瞥了眼唐果，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同，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李掌柜没理他：“大小姐，您见谅，这人是我的好友，怕是喝醉了，说了什么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唐果摇摇头，见东西齐了，也就没有久留，带着玉盘。
药铺里安静下来。
许久后，老者淡淡开口：“这位便是你家夫人走丢的那个女儿？看着气质倒不像是乡下长大的。”
李掌柜沉思片刻，“确实不像，但她跟夫人长得太相似，定然是夫人的亲生血脉。”
“便是你家夫人的亲生血脉又如何，谢国公是不会让这样一个乡下女子嫁给谢觅的。”
“说不好。”李掌柜难得反驳了老者的话，“我觉得这位大小姐藏着什么，你可知道刚刚她让我拿了什么？”
想到他刚刚手上抱着的东西，老者撇撇嘴：“不就是一堆草药吗？”
李掌柜摇摇头，“不止，那丫鬟递给我看的单子，就连多少株或者重量都标得清清楚楚，就像是……”
他想了想，蹦出几个字：“一张药方。”
“药方？老李头，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老者并不信，不说唐果才十三岁，单就她在那种偏僻地方长大，如何习得医术，甚至还能自己写药方？
李掌柜叹口气，他也觉得自己是想错了，可心里又有些狐疑。
“行了，你赶紧把你的酒拿出来，要不然这菜都凉了。”
老者一拍李掌柜的肩头，后者无奈一笑，只能去后院给对方拿钱。
唐果刚回侯府，还没到琳琅轩门口，张嬷嬷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那边正叫你过去一趟呢。”
见唐果还要进屋，张嬷嬷一伸手拽住了她：“大小姐，你赶紧去吧，老夫人等你很久了。”
唐果回身，双眸清澈看着张嬷嬷，红唇微启：“张嬷嬷，下人对主子动手动脚，是不是该罚？”
话语平淡，暗藏深意。
张嬷嬷心头一紧，下意识松了手，假笑道：“大小姐，奴婢一时心急冒犯了，还请你责罚。”
“张嬷嬷是府里老人，我不敢责罚，张嬷嬷下次注意便是。”
说罢，门被唐果合上，如同一个巴掌落在张嬷嬷的身上，后者脸色一黑，盯着门框，神情狰狞。
等大夫人计划成功，这什么所谓的大小姐，唐果还能有脸当吗！
唐果换了身衣服，一整天在厨房里待着，衣服上总归有些不好闻的味道。
推门而出，张嬷嬷还站在一侧，唐果迈出房门，视线就是一顿。
只见院子里，玉盘正跪在地上。
张嬷嬷顺势看去，面上表情不变，解释道：“玉盘这丫头不识规矩，既然是小姐你的贴身丫鬟，怎么能随意离开小姐身边呢。”
“玉盘，东西都买到了吗？”
本来低头跪着的玉盘听到唐果的声音，当下就要站起来，却被张嬷嬷怒瞪一眼，又跪了回去。
“小姐，奴婢跑了好几家店，但是都没有烧好的栗子壳。”
玉盘的声音有些低落，小姐难得吩咐她做一件事情，自己却没有完成，怕是小姐要对她失望了。
正低头懊恼着，玉盘就见眼前出现一双干净清亮的绣鞋，抬眼看去，对上唐果伸出的手。
“起来吧，我院子里的人随随便便就跪在地下，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觉得我为人刻薄，你说对吧？张嬷嬷。”
唐果瞥向身后紧跟着的张嬷嬷，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大小姐说的是，可玉盘她既然是帮小姐做事，又没做好，也应当该罚！”
“张嬷嬷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这缺的栗子壳，张嬷嬷可能帮我备好？”
唐果声音平和，眼底的冷意浮浮沉沉。
张嬷嬷一时语塞，若说不能，她也是办事不利，若说能，这个时节，她上哪去找栗子壳。
“张嬷嬷做不到吗？”
唐果抿嘴一笑，无形中一股压力向张嬷嬷扑去。
后者只觉得浑身一冷，含糊道：“大小姐，这栗子壳，恐怕确实需要花些时间。”
“张嬷嬷在京城多年，应当有些人脉，想必不算难事，祖母还在等我，这栗子壳便拜托张嬷嬷准备了。”
唐果不再多言，示意玉盘跟上，一主一仆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身后张嬷嬷呆站原地，好半响，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想她在大夫人身边时何曾做过这些事，唐果倒真把她当下人使唤了！
咬牙切齿了一番，张嬷嬷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去准备栗子壳。
小路上，玉盘悻悻道：“小姐，如今时节还不到栗子成熟，张嬷嬷她能找到栗子壳吗？”
“没有栗子壳，用别的也能代替，你不用担心。”
唐果安慰到，只是栗子壳更加有效用，她轻易也不愿改变配方。
这入秋之后，祖母的身子便越发易寒，再加上进食习惯，很容易便会引发呕吐。
前世她还因此嫌弃祖母，如今想来不孝至极。
调理祖母的身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更何况，养母留下那本书，她不过学了皮毛，到底还是要一步步来才行。
唐果收回思绪，老夫人的院子已然在不远处。
屋内，大夫人和唐珺正有说有笑，跟老夫人商量着什么。
“果儿来了。”
大夫人刚瞧见唐果，立刻便招呼到。
看上去如同往常。
“祖母，大夫人，珺儿妹妹。”
唐果一一招呼过去，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张嬷嬷说祖母急着找果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老夫人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先前同你说过的，那位夫子回来了，明日你也不用来我这边请安，直接去雅阁便是了。”
雅阁是侯府的藏书阁，一楼设了课堂，供府内的小姐学习。
原来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