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掌柜满脸局促，心里暗骂唐果，不知从何开口的时候，上菜的伙计战战兢兢说话了：“侯爷……这道菜叫，白灼菜心。是……上好的解酒菜肴，入口清香，能……能舒缓您的胃部。”
伙计说得磕磕绊绊，似乎是背书一般。
永安侯不傻，眸底闪过精光，有人特意准备了这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主动品尝。
显然，很有作用。
“那本侯便试试。”
说着，永安侯拿过筷子，正要去夹，就看到边上还有一个小碟，里头装着稍稍有些浑浊的液体。
伙计连忙道：“侯爷，您用白菜蘸取一些料汁。”
“哦？”
永安侯似懂非懂地蘸了少许，缓缓将白菜放入嘴中。
甘甜和酸意在舌尖绽开，竟让他瞬间清醒几分，口中酒味的涩意也被抹去，等到下肚，本来有些酸胀的肚子，舒缓几分。
永安侯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下来。
杨掌柜本来提着的心，在看到永安侯的表情时，松了下来。
这白菜竟然真的可以！
那小姑娘当真有些厉害。
杨掌柜如是想着，就见一道又一道菜上桌。
一时间，香味溢满了大堂。
有食客扒在桌前，目光炯炯盯着桌上的美食。
永安侯更是深吸一口气，大笑起来：“便是闻着香味，本侯都能吃上好几碗饭了！”
也不犹豫，永安侯一个屁股坐下，吃了起来。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这蛋蒸肉不错！”
“这道醋溜鱼酸辣得当，鲜却不腥，好！”
“……”
永安侯每尝一道菜，便是一声大赞，惹得周围人越发艳羡。
接连四道菜，味道虽然各异，但都是同样的美味。
更有食客嚷嚷起来：“杨掌柜，这些菜也要给我们上一份吧！”
杨掌柜喜笑颜开，招呼着众人：“各位请稍等，我马上去催。”
只是等他到了后厨，唐果早就带着唐芸离开。
“那姑娘呢？”
杨掌柜面色一僵，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伙计道：“做完那几道菜后，就走了。”
想到大堂里那些等待美味的食客，杨掌柜哀叹一声，早知道对方如此厉害，他说什么也该先问了对方姓名才是！
见永安侯吃得分外畅快，楼上的谢文仪有点坐不住了，连忙吩咐伙计要求也上一份那些菜，却被告知那位厨师已经走了。
“难道是宫里的御厨吗？”
谢文仪猜想到。
“听说状元楼有一位很神秘的主厨，可能是他吧？”唐珺想了想，状元楼当初就是凭着这位主厨的一道菜闻名京城，也许对方今日刚巧来了也说不准。
说完，唐珺又看向房门，担忧道：“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另一边，唐果没有回包间，而是带着唐芸出了状元楼，又吩咐车夫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自己难受，先回去了。
坐上马车，唐果瞧着唐芸一双眼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明白她的好奇。
“芸儿妹妹，刚刚那件事你可不能往外说哦。”
唐果说着又揉了揉对方的脸，见唐芸脸颊上浮起一抹红，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唐芸虽没开口，但伸出手拉住了唐果的衣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包间里，唐珺听了这话，脸上的担忧更浓了几分，“姐姐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要是知道姐姐不舒服，我就不会让她来了。”
“珺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我说怕是她吃不惯这些山珍海味。不过也是，她长在那种地方，怕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
谢文仪笑了笑，语气极近讽刺。
柳清月听着这话，微微蹙眉，有心想说什么，就听见唐珺开口：“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忘了姐姐可能吃不惯这些东西。”
柳清月的神情沉了下来，她不傻，唐珺一次两次在他们面前抹黑唐果，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清月姐姐？”
两人都是一愣，没明白什么情况，就见柳清月出了包间。
“可能清月姐姐真的有事吧。”
唐珺勉强笑了一下，心里越发忐忑。
——
京城西街，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东街则是商铺林立，人声沸腾。
唯有一家酒楼，清冷如旧。
启月楼里，掌柜倚着台面，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算盘。
余光瞥见有两道人影进来，有气无力招呼道：“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玉盘正要上前明示身份，被唐果拦住了。
“正值午时，为何酒楼里都无客人？”
唐果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缓缓皱起。
便是饭菜香都没有，恐怕不止厅堂无客，连住店的客人都没有。
开在最繁华的街道，却没有客人，实在可疑。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来闹事的？没打算花钱就赶紧走！”
掌柜说着，一张脸皱得犹如厉鬼，凶神恶煞。
唐果压下狐疑，进了厅堂：“今日都有些什么菜？”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太过分了！”
玉盘怎么也没想到，这启月楼的掌柜竟然是这般样子。
难怪本该是吃饭时间，却无人入内。
唐果面不改色，淡淡道：“那就让你们的厨师出来一趟，我们点菜。”
“我们厨师可忙着，不如有什么菜，你们就吃什么菜吧。”
说着，掌柜扭头往后院厨房走去。
这时，门口传来人声。
“大小姐，您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说着，人也走了进来。
掌柜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下一秒整个人僵住了。
“陈……陈嬷嬷？”
陈嬷嬷是老夫人安排的人，唐果回京前，陈嬷嬷就已经实地探查过这些铺子。
这家启月楼，便是唐果母亲为唐果留下的铺子之一。
他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如同想到什么一般，几步来到唐果面前：“您是唐果小姐？”
“刘掌柜总算肯正眼瞧我了？”
唐果似笑非笑，睨了眼他。
刘掌柜惊得面色发白，他早听说这酒楼要交还大小姐，可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会突然出现。
他刚刚那些话，惨了！
陈嬷嬷看着眼前一幕，也想到发生了什么：“大小姐，不如让刘掌柜把人都叫出来吧？”
“对对对，大小姐，我现在就去叫人！”刘掌柜说着就要往后院走，却被玉盘拦住。
扭头对上唐果薄凉的一双眼，刘掌柜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不如我们跟刘掌柜一同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