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直提着心的裴盛,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走了出来,傲然对上南萧国太子看过来的目光,“南萧太子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长乐郡主还未及笄,不宜谈婚论嫁,南萧太子竟还咄咄相逼!”
嗯?
看到裴盛站出来为她说话,沈明容略为诧异,心里十分复杂。
这裴盛……还真是被她祸害了。
“盛哥儿!”裴皇后一见,立刻就变了脸色,赶紧喊了声。
可裴盛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鼓足了勇气,丝毫不退让。
“你是何人?”那南萧国太子看着他,凤目中已露出了不悦来。
“我,家父乃国舅,在下——”裴盛毕竟从小就是个纨绔子弟,还从没在这样的大场面说过话,心里难免有点怂。
“呵!”
没等他把话说完,南萧太子便冷笑了声,面容已沉了下来,“不过是个国舅之子,也配来指责本宫?这难道,就是你们北赵国的待客之道?!”
见南萧国太子动怒,天元帝及裴皇后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天元帝心中极为不快,但并不是冲着裴盛,而是冲着南萧国太子。
这南萧国太子实在是嚣张狂妄,沈明容和昌平那老东西都明确拒绝了,还要在那儿说着,可不就是咄咄相逼?
如今倒好,还要反过来咬他们一口!
可天元帝身为天子,再不悦,也得顾全大局,便看了眼裴皇后。
裴皇后见了,心中便更加厌恶起沈明容来了,正要开口,就听……
“我北赵国向来好客,也十分礼待远方客人,”沈明容微笑开口,绝美的面容上却透着一丝嘲讽,“但也有个词,叫‘适可而止’,可不知在南萧国,有没有这个词了。”
“对于那些不知‘适可而止’的,再好客再礼待,也显然没了必要,南萧太子以为,长乐说得可对?”
若说方才她还有些犹豫,可这会儿,她就再没了犹豫。
这南萧国太子,绝不可能是命阁阁主!
先前她是看到他那双凤眸极像,便先入为主了,可如今,她才想起他的声音不对,行事作风也不对。
何况,昨夜命阁阁主说过,他今日不会来。
既然不是,那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忌惮。
“……”听着她这一番话,看着她那嘲讽般的微笑,南萧国太子凤目骤沉。
可随即,南萧国太子便恢复如常,还轻笑一声,“长乐郡主说得对,方才是本宫失礼了,还望长乐郡主见谅。”
这沈明容,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得到这沈明容不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南萧太子记住便好。”沈明容依旧微笑着,同他说过这句,便退回了凌如徽等人身侧。
那南萧国太子听了,凤目微暗了下,随即便也退回了一众来使中。
……
在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后,众人显然都没了用膳的心思。
那些来使,也在见识到了“联姻有多难”之后,打消了立刻求亲的念头。
一顿宫宴,吃得是索然无味。
在宫宴结束后,天元帝命六部安排好各国来使的住处后,便领着一众嫔妃离去了。
帝后都走了,其余人自然也没留下来的道理,不过一炷香功夫,御花园里便散了个干净。
沈明容和萧舒兰几人道别后,便和沈明乐几人一道上了马车。
谢玉娇依旧被排挤在最角落里,想着方才南萧国太子向沈明容求亲一事,心里嫉恨不已。
虽说那是南萧国太子,但南萧国好歹也是一方强国了,国中又极为富庶,倘若是向她求亲,她必定会答应!
可偏偏,那南萧国太子瞎了眼,竟看上了沈明容这蠢货!
不行,即便宫宴结束了,各国来使也会在驿馆住上几日,她一定要在南萧国太子离开之前,让南萧国太子对她倾心!
……
长公主府。
赵从安自受伤后,便被送了回来,一下午都待在北边。
这会儿已入夜,赵从安正看着兵书,就见萧定从外头回来了,却紧锁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赵从安略略抬眸,凤眸淡漠地瞥了眼他。
萧定便低下了头,犹豫了下,才道,“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在宫宴上,萧景逸当众向长乐郡主求亲。”
萧景逸便是南萧国太子。
赵从安一贯淡漠无波的凤眸,在听到“萧景逸”三个字时,总算起了一丝波澜,却转瞬即逝,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她答应了?”
“长乐郡主拒绝了,”萧定摇头,可眉头还是紧锁着,迟疑了下,还是说了,“不过,萧景逸似乎对那长乐郡主势在必得,可在此之前,萧景逸和长乐郡主根本不认识,老奴是担心……”
“不必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即便我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出来。”赵从安淡漠张口,神情再没一丝变化。
“这倒也是。”
听到他这般说,萧定心里才稍稍放心,点点头,说了句,“不过老奴以为,还是应当防着些,主子这几日不宜再与长乐郡主有接触。”
主子明面上只是昌平大长公主捡回来的义孙,正五品郎中,并不出众,也不惹眼。
可主子私下里的身份,却是北赵人人皆知,实在过于惹眼,说不定萧景逸就是因此而怀疑。
“……”赵从安沉默了下,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是今日他请旨赐婚时她的模样,最终吐出两个字,“无妨。”
他说过,他会让她体会到,被捧上云端再由云端坠入地狱的滋味!
萧定听了,眉头便皱了皱,很想再劝劝,却又怕惹了他不悦。
主子如今行事……是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
……
夜色越来越深。
终于在临近亥时之际,沈明容一行人回到了长公主府。
昌平大长公主和崔氏都是上了年纪的,今日折腾了一整日,早已是疲累不堪。
沈明容扶着昌平大长公主下了马车,便要跟着去德宁堂,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从安伤势不轻,容姐儿,你替我去探望下。”
嗯?
沈明容诧异抬头,便见祖母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仿佛……并无半点私心般。
“……”沈明容蹙了蹙小山眉,并不是很想去,可喉底却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