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
昌平长公主仿若十分诧异般,看了看凌夫人,又看了看沈明容,最后还是看回了凌夫人,“凌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凌夫人心里也并不是很相信,只是女儿向她再三地推崇,她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此刻见昌平长公主露出这般模样,凌夫人心里就没了希望,但到底也没表露出来。
想了想,凌夫人惭愧道,“原是那日县主洗尘宴,我和徽儿正准备来赴宴,可谁知道,我竟忽然腹痛难忍,还、还流了许多血,以至于耽搁了来赴宴。”
“沈明容,那日 我是真准备来赴宴的,可忽然发生了这种事,我心里就是再想来,也不能扔下我娘不管。”
一直坐边上没开口的凌如徽听了,当即接过了话头,“我还去请了姜院正,可姜院正面对我娘的病,却一点办法都没,只能暂时稳住。”
“这几日,我娘都只能躺在榻上,稍微动下,就会流不少血,脸都苍白了,姜院正跟我说,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娘她……”
素来傲娇的凌如徽,在这一刻,眼里也噙满了泪,吸了吸鼻子,目露歉意地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精致小长盒来,“这是那日 我为你准备的贺礼,没来得及送,现在给你。”
沈明容看着那递到自己眼前来的小长盒,却没有伸手接过。
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非外祖母莫属。
她从未学过医术,却乍然给人治病,还都是些疑难杂症,外祖母心里必定会起疑心。
不是她不信外祖母,而是那块凤形红玉背后带来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古人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怕外祖母知道了,会给外祖母带来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沈明容,你,你生我气了?”见她迟迟不接,凌如徽心里就没了底,拧起了眉头。
听到这句,沈明容抬眸看去,看着凌如徽,就想起了裴盛。
她治愈裴盛这事,虽然被归功于姜院正,但究竟是不是,外祖母心里必定有一杆秤。
凌如徽的狐臭也是她治愈的,如今凌夫人还当着外祖母的面说了出来。
既如此,那她多治一个人少治一个人,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怎么会?”
想明白后,沈明容摇摇头,伸手接过那小长盒,道了句,“凌姐姐不必多心,我只是在想着,要如何帮你治好你娘。”
在她最后那句说出之际,昌平长公主凤目微眯,眸子里划过一抹思量,但很快就满目惊诧地看向沈明容,“容姐儿,你何时学了医术了?”
“这个……”沈明容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仿若难过般地垂下眸子,轻声解释,“阿容一个多月前被一群山贼掳走,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纵然那些人并未对阿容如何,可阿容生了病,也不会有人给阿容请大夫。”
“在那半个月里,阿容几乎每日都病着,被赵表哥救回来前,险些就死了,还好阿容命大,活着回到了长公主府。”
说到这儿,沈明容已红了眼眶,想起的,却是前世血恨,“回来后,阿容毕竟已经十四,错过了习武的年龄,便自学了医术。”
“也或许,是阿容正好有这方面的天赋吧,不过半个月光景,便已将医书上所授内容,学了个大概。”
凌夫人之前就听说过她这番解释的,只不过没有这么详细,也没这么令人听着难受,当即也红了眼眶,叹气道,“可怜的孩子,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凌如徽更是听得心里难受,再想起自己先前还针对过她,就更难受了,没了一丝傲娇地看向她,“你放心,以后咱们去哪儿都一起,绝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去哪儿都一起……
沈明容很想问一句“嫁人也一起么”,但想了想,还是不煞风景。
“容姐儿,是外祖母没能护好你。”昌平长公主轻叹了声气,纵然心里并不全信她的这番解释,但到底没再多问。
沈明容一听,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搂住昌平长公主胳膊,撒娇了起来,“外祖母不许自责,阿容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看着懂事的外孙女,昌平长公主心里却越发不好受,但面上却佯装无奈地瞪她,“你这皮丫头,客人还在呢,也不知收敛!”
可瞪归瞪,昌平长公主到底没真舍得骂她,沈明容见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一旁的凌夫人见了,也跟着笑起来,“县主是心疼长公主,无妨的。”
……
过了会儿,等所有人情绪都再次归于平静,沈明容这才看向凌夫人,“方才我进来时,便已为凌夫人看过了,若我看得不错,凌夫人得的,应是腹中症瘕积聚之症。”
凌夫人原本是没抱太大希望的,可此刻一听,就睁大了眼,满目惊讶,“确实是这个病,可县主是怎么看出来的?”
姜院正行医,尚且还需要通过把脉之后,才能诊断。
可这长乐县主却……
“岐黄之术,讲究望闻问切。”
沈明容知道她的诧异,此刻俨然一位大夫般,缓缓说着,“切脉只是诊断的最后一步,方才我进来时,看了眼凌夫人,这是望。”
“进来后,走近凌夫人,听凌夫人说话的声音之类,又凑得近,嗅到了凌夫人身上的气味,是为闻。”
“至于问,方才未等我开口,凌夫人和凌姐姐便已主动说了症状,所以,即便还未切脉,也能大致推断出来。”
凌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长乐县主说得头头是道,说不定,真的如徽儿所说般,能治好她的病!
“这自然了,切脉是必不可少的一步,还请凌夫人伸出手来。”沈明容微笑着看向凌夫人,有意通过凌夫人,来让世人知道,她是真的学了医术,而不是靠的凤形红玉。
尤其是,裴皇后。
“好,好。”凌夫人再没有半点迟疑,将手伸了过去。
昌平长公主几人则坐在一旁闭口不言,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沈明容没有半点怯场,照着脑海里记住的,依瓢画葫芦。
半晌,沈明容收回手,微笑着看向青翡,“劳烦青翡婆婆拿纸笔来。”
青翡早已准备好纸笔,赶忙递过去,沈明容便看向了凌夫人,照着眼前浮现出来的字,提笔写下了药方。
一小会儿后,沈明容吹了吹墨渍,将药方递给凌夫人,眉宇间透着股从容自信,“照着这方子上写的去抓药,每日早晚煎服两道,一日见效,半月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