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重推内阁首辅的日子,不管是谢文良还是其他人,但凡是属意这个位置的,今夜都彻夜难眠。
沈明容相信青翡的能力,并不担心谢文良获选,这一夜,睡得极舒服。
等到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日头透过窗,照进屋里,到处都亮堂堂的。
沈明容心里想着今日会发生的事,正要去喊青芽打水来,开门就见青芽端着热水来了。
“县主醒了。”
青芽心情愉悦,嘴角都是上扬的,“方才奴婢去打水时,见到了表姑娘,原先表姑娘人后都是不可一世的,如今还不是照样要排在奴婢后边打水?”
“县主是不知道,表姑娘还想和奴婢摆架子,奴婢才不理她,不过是上门来打秋风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从那日洗尘宴过后,沈明容便再没看到过谢玉娇,听了,淡淡地说一句,“得到过锦衣玉食、仆婢随从的日子,是不会甘心再被打回原形的。”
顶多再忍个两三日,谢玉娇必定会再次兴风作浪。
“不甘心又能如何?”青芽却不以为然,撇撇嘴,“从前表姑娘能在府里作威作福的,那都是靠了县主,如今——”
话还没说完,青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了嘴,就要朝她跪下认错。
“无妨。”
沈明容摆手,眉目略淡地看向远处,红唇扯出一丝自嘲,“从前确实是我蠢,你并没说错。”
若不是她蠢,前世又怎么会葬送了外祖母和她的性命?
可青芽听了,心里却战战兢兢起来,“县、县主,奴婢不是……”
沈明容却不愿再提这个话题,摆摆手,“去拿一顶帷帽,再喊上青雾和青玉,随我出府。”
落下这句,沈明容便进了屋。
“……”青芽见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悄悄地松了口气。
……
皇宫,文德殿。
天元帝看着底下讨论激烈的臣子们,凤目隐隐露出不悦。
这是他的臣子、他的天下!
可如今,他的这些臣子,却大多都听命于昌平长公主!
同样心里冒火的,还有站在那儿尴尬得不行的谢文良。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大半个月来做小伏低、处处忍气吞声,即便洗尘宴事败,可他也将自己摘了出来,今日选举内阁首辅,必定会是他才对。
可谁知道,昔日那些恭维自己、对自己拍马逢迎的官员,今日都跑去支持萧远山了!
看着眼下支持萧远山出任内阁首辅的官员过半,谢文良心里就气得吐血,却不敢当着天元帝的面表露出半分。
“臣以为,萧大人才德兼备、资历过人,是最适合出任内阁首辅的人选!”
“臣附议,望陛下三思!”
“臣也附议,若是萧大人能出任内阁首辅,必定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于江河社稷,也大有裨益!”
一个一个的官员,纷纷站到了萧远山一边,举着笏板谏言。
难得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挺直腰杆为谢文良谏言,却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他人的声音给淹没了下去。
“陛下,老臣以为,萧大人确实是最适合出任内阁首辅的人选,还望陛下三思。”正这时,御史大夫凌书礼举着笏板站了出来,面容淡然。
看到凌书礼也为萧远山说话,天元帝心中愤怒越来越浓,却不能当众甩袖离去,只得看向其他官员,“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那些还未开口的朝臣听了,心里都清楚,陛下这是不愿意让萧远山出任内阁首辅之位。
可萧远山是昌平长公主门下的,如今过半朝臣都支持萧远山,陛下就是再不愿,也不可能拂了朝臣们的脸面。
在北赵,天子可做不到一言堂。
“臣并无意见,由萧大人出任内阁首辅之位,臣以为极好。”想明白后,陆续有朝臣站出来表态,却都站到了萧远山这边。
倒是有几个朝臣看不过眼,站到了天元帝支持的裴林辅一边,只可惜,支持的人还是太少。
裴林辅是裴皇后之父,此刻站在大殿上,脸色颇为难看。
临近隅中时分,在三分之二朝臣都推举萧远山的谏言声中,天元帝心头怒火到达顶峰,深呼一口气,“既如此,那就由萧远山来出任内阁首辅一职!”
他如今还不能和昌平长公主撕破脸。
“臣萧远山,遵旨!”站在一旁始终巍然不动的一个老者,在天元帝的话音落下后,拿着笏板出列。
……
宫外,天府街。
沈明容心情愉悦地漫步着,走了会儿,在一处捏糖人儿的小摊前停下。
青芽见了,便小声问了句,“县主可要买个糖人儿?”
可其实,青芽只是随口一提的,毕竟县主从被救回来后,整个人都变老成了许多。
糖人儿是小姑娘爱吃的玩意儿,县主如今肯定是瞧不上的。
“买几个吧。”沈明容眸子动了动,随即淡淡地吩咐一句。
“啊?”青芽就愣住了,待发现她不是在说笑,自己也不是幻听,这才赶忙掏钱给那摊主,“买……买四个糖人儿!”
那摊主听了,立刻就笑着应下了,接过铜板,捏起了糖人儿来。
摊主的手速极快,没等多久,四个糖人儿便就递给了青芽。
沈明容随手拿了一个,红唇微翘,“你们三人一人一个。”
青芽三人,“……”
县主今日是怎么了?
居然……居然有闲心吃起糖人儿来了!
青雾和青玉对视一眼,也想不明白沈明容心里是如何想的,但也没开口问,道谢后,一人拿了一个。
从小摊离开,沈明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是往宣武门的方向走。
青芽就实在忍不住了,总觉得这很反常,试探着问了句,“县主今日可是在找什么人?”
自从县主被救回来后,每日都很忙碌,哪怕是在屋子里,也是在读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
可今日,县主却悠闲了下来!
“并不。”沈明容知道她心里疑惑,无非就是觉得她今日反常而已。
她不是反常,她是在等一个好消息,并恭喜一个人。
前世谢文良顺风顺水,一路做到内阁首辅,却忘恩负义。
今世有她从旁干预,谢文良再无顺风顺水,有的,只会是……从云端狠狠坠落!
正当她想着之际,不远处飞快朝她跑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