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外、外室……
她外祖母居然是个外室！
谢玉娇那张脸瞬间白了七分，眼角眉梢浮上的喜色也瞬间滞住。
怎么会这样？
那，那这么说，那她娘不就成了个外室女？
还是不被柳家承认的那种！
“啧啧，看那谢玉娇的模样，只怕心里方才还在幻想着，能多一个柳家做靠山呢，这下好了……”
“她外祖母是外室，那她娘就是外室女，可外室女一般也会入族谱，那她外祖母得是个什么贱籍，才会……”
“这谁知道，不过这么说起来，谢玉娇会陷害长乐县主，也就不奇怪了，都说什么样的生母有什么样的女儿，啧啧……”
贵妇人总是最悠闲的，也最喜欢议论他人是非，听了后，一个个的，都没了先前的同情。
一个不入族谱的外室女，生的女儿那自然也是低贱的！
“柳公子是不是弄错了？”谢玉娇强忍着心头愤怒，娇柔地看向柳长南，泪眼婆娑的。
可柳长南一看到她这副模样，那双如玉般温润的眸子里，便浮现出了一丝厌恶，移开眼，“柳氏是洛阳第一美人，即便多年不见，她那张脸，我还是能认得出来。”
“……”谢玉娇的俏脸再次煞白，心里慌了。
她娘怎么会是个不入族谱的外室女？
今日过后，那些人会怎么看她？
不行，不行的，她不能就这样认了！
“可——”想着，谢玉娇就要开口否认，却听到一声轻吟。
“嗯……”
众人也都听到了，纷纷循声望去，便见柳氏已睁开了眸子，望着众人，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满是迷 离。
柳氏生得美，头发又白了一小半，看着便给人一种异样美感，很容易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可谢文良见了，心里却疑惑，这才多久不见，她的头发就白成了这般模样？
“柳婶婶！”
沈明容是离柳氏最近的，当下便弯腰将柳氏扶坐了起来，关切道，“柳婶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堂姐说了，是柳絮设计我，却害得柳婶婶遭了罪，就是不知，那人有没有对柳婶婶你……”
边说着，沈明容边怕怕地指了下她脚边已没气了的男子。
柳氏才醒过来，又吸入了不少的异香，脑子还是晕乎的，这会儿见了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只是下意识地朝她指的看去。
“啊！”
待看到那脸色惨白、死不瞑目的男子后，柳氏吓得尖叫一声，赶忙往沈明容边上躲，“那，那是……”
“那是柳絮弄来的人。”
沈明容满眼关切地解释，又蹙起小山眉，朝谢玉娇看去，“堂姐，你还不快让柳絮说清楚，柳婶婶究竟有没有被、被……”
柳絮？
听到这里，柳氏才像是想起什么般，赶忙朝外头看过去。
待看到脸色难看的女儿和谢文良，以及一群目光鄙夷的人后，柳氏心里一咯噔，迅速侧头看向沈明容。
可一看清沈明容那张脸，柳氏眼底就浮上了一抹震惊，心里惊慌失措起来。
娇儿和文郎今日是在长公主府设洗尘宴，陷害那沈明容，如今又这么多宾客在这儿，那她……
她竟是在长公主府！
“柳婶婶怎么这般震惊？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她想了起来，沈明容心里冷笑，关切询问着，又拧紧了小山眉，“难道，柳婶婶是真被人玷污了清白，又真的杀了那男子，才会这般惊恐？”
她这般喃喃自语的，可声音却半点也不小，足以令众人听到。
“什么意思？！”柳氏心里又是一惊，猛然想起自己脚边那个没气了的男子……
谢玉娇在一旁听着，心里恨不得把沈明容那张嘴撕了，但却没那个胆，只好剜向柳絮，又是一巴掌打下去，“你这个贱婢！还不赶紧如实交代！”
沈明容这蠢货想害她娘，想都别想！
“……”柳絮原就被踹没了半条命，此刻又被打，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嘴角才干的血渍又渗了出来。
姑娘和老爷今日被县主反过来设计，如今又牵连到了夫人，她是注定了被扔出来当替死鬼的。
更别说，她老子娘都还捏在夫人手里，她根本不能反抗。
“奴婢……认罪。”
柳絮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招认，“奴婢随姑娘来了长公主府后，便不愿离开了，可姑娘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终有一日会嫁出去，也嫁不了多富贵的人家。”
“奴婢心有不甘，便想着，若是县主被人玷污又杀了人，必定会永无翻身之地，到时候，长公主就会只疼姑娘了，姑娘就算嫁出去，也能嫁得很好，说不定，还不用嫁出去，在长公主府招婿就行。”
柳絮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绝望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不过，奴婢到底胆子小了点，没敢真的让人来玷污县主，只是买了个猝死的男子，又雇了人把那男子搬进来，和县主放到一起就是，却没想到，反而还害了夫人。”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但谁也没把柳絮的话当真，一个丫鬟而已，哪来的本事雇人搬尸体进长公主府，还能不被人发觉的？
这丫鬟，不过是某些人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可奴婢不后悔！”
正这时，柳絮却忽然抢过一旁侍卫腰间的刀，双目通红地瞪向沈明容，张牙舞爪地砍过去，“我就是死，也要拉你这贱人一——”
看到柳絮发疯的那一瞬，昌平长公主目光骤变，“拦住她！”
侍卫迅速反应过来，正要拦住柳絮，就见一道人影冲过来，飞快拔了其中一人的刀，朝柳絮砍了过去。
“啊！”
柳絮惨叫一声，随即双目圆瞪地倒了下去，血从额心流下。
“啊这……”一个胆小的贵女见了，吓得脸都白了。
官员和贵胄们倒是还好，毕竟是男子，可女眷们却不行，纷纷胃里翻滚起来，赶忙转过身，不敢再看。
“这贱婢，居然还妄想拉明容垫背，做梦！”
那道人影正是谢文良，扔了沾满血渍的刀，还朝柳絮呸了口，这才赶忙看向沈明容，“明容，不怕了，为父帮你杀了她，往后谁再敢陷害你，为父也同样不会放过！”
呵……
沈明容暗自冷笑，确实没想到，谢文良还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不过可惜了。
众人都不是眼瞎的。
何况，和得罪谢文良相比，众人更不愿得罪她外祖母。
“女儿就知道，父亲不是那种人。”沈明容轻轻地嗯了声，小模样看着十分惹人疼惜。
谢文良听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虽说众人心里铁定不信，但只要明面上不说什么，他都不怕。
可就在谢文良刚松口气之际，沈明容又将目光转向了谢玉娇，笑容甜美道，“堂姐，虽说你那丫鬟险些害了我，还想让堂姐你代替我，但好在有惊无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还有柳婶婶，柳婶婶虽说是不入族谱的外室女，但她到底是你生母，我把她接了来，往后你们母女就一道住在兰心苑吧，吃穿住行，我长公主府都会负责。”
这该死的蠢货！
谢玉娇听得心里怨恨不已，这蠢货害得她失去了一个心腹，却还在这儿装“以德报怨”！
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谢玉娇正要张口，好好“表演”一番，就听到门外传进来一声：
“一个丫鬟居然能请得动裴府尹，沈明容，你这脑子是豆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