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表哥?
听到这道熟悉的讽刺,沈明容眸子倏地明亮起来,一回头,果然就看到了赵从安那张俊美冷漠的脸,却并不介意地笑笑,“赵表哥。”
赵表哥方才喊她沈明容!
这段日子以来,赵表哥从来都是喊她“沈大小姐”,今日,必定是因为外祖母在的缘故。
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
瞥见她那如花笑靥,赵从安剑眉微皱,如深渊般看不透的瞳孔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转向昌平长公主,“我昨夜外出有事,直到方才才回府,却在府门外遇到了鬼鬼祟祟的裴府尹几人。”
“细问之下才知,裴府尹几人是得知长公主府发生了命案,与沈明容有关,特意来办案的。”
说了这些,赵从安便不再往下说,侧头朝青山看了一眼。
青山面色有些冷,但还是将手中带来的礼物,呈到了昌平长公主面前,“少爷听闻长公主回京,特意买了一份八宝楼的核桃酥,赠与长公主。”
核桃酥?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暗道这赵从安再如何只是个义孙,也不至于穷到只能送一份核桃酥吧?
而且,满京都的点心铺子,似乎也没听说过哪个叫八宝楼。
可昌平长公主听了,目光却微变了下,落在那份核桃酥上,半晌,才说了句,“从安,你有心了。”
在昌平长公主说出这句后,青翡才伸手将核桃酥接了过来。
都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青翡看着手里的核桃酥,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
可长公主都没说什么,青翡自然不会去多嘴,只看了眼沈明容,眼底藏了一抹担忧。
青翡没注意到的是,她眼底的担忧,尽数落入了沈明容眼中。
上回赵表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赵表哥又送了一份核桃酥给外祖母,看外祖母和青翡的脸色,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赵表哥和外祖母之间,确实是有事瞒了她!
“裴府尹。”
收了核桃酥,昌平长公主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低着头的中年男子,冷声道,“长公主府的命案,是谁去告诉你的?”
裴府尹方才在门外听了许久,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儿哪儿还敢污蔑沈明容?
一听到昌平长公主问自己,裴府尹就站不住了,跪了下去,“回、回长公主,是谢,是谢玉娇一个时辰前,亲自找到的下官,说是长公主府发生了命案,但是有长公主在,要下官半个时辰后赶过来接手!”
交代完,裴府尹就赶忙“求饶”起来,“长公主,这事儿真不关下官的事啊!下官真的没有参与陷害长乐县主,那都是谢玉娇弄出来的!”
说着说着,裴府尹都快哭出来了,声音里隐约还带了颤音。
长公主能以一介女流,做到如今权倾朝野,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他参与陷害的,那可是长公主最疼的外孙女啊!
想着,裴府尹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谢玉娇一听,顿时慌了,忙不迭地摇头,又泪眼婆娑地看向裴府尹,“我与裴大人素来无冤无仇,裴大人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说着,谢玉娇又赶忙看向昌平长公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长公主明鉴,玉娇对容堂妹,从来都是当亲妹妹的……”
可裴府尹听了,却又立刻反咬起来,一口咬定就是她。
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他总不能真把锅推到谢大人身上去,谢大人可很快就是内阁首辅了!
随着裴府尹的话落下,所有人虽然原本就是知道真相的,但还是忍不住唏嘘一声。
柳氏和谢文良看得心里焦急,恨不得能自己代替谢玉娇,却又都不敢,只能在一旁替她求情。
可很快,二人的声音就湮没在了如潮般的议论声中。
“一个时辰前就去通知有命案发生,可真正发现到如今,也还没过一个时辰呢!”
“这谢玉娇,还真是条蛇蝎!”
“嘶,难怪赵从安会说长乐县主蠢,对这种人,可不必以德报怨!”
听着众人议论的,沈明容悄悄看向赵从安,心里略微诧异。
她本意只是想令谢文良父女受尽冷眼,众人心知肚明就行,毕竟现在就弄死了,未免不够解恨。
就像她把柳氏弄进府里来,也不是为了让柳氏母女团聚,而是为了更好地对付柳氏。
却不想,赵表哥竟来帮她!
“谢玉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昌平长公主面容沉了下来。
“我……”谢玉娇压根儿不敢看昌平长公主,心里慌得不行,咬了咬下唇,“是柳絮,柳絮方才都交代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长公主明鉴啊!”
“柳絮?”
昌平长公主冷笑一声,“谢玉娇,你以为,柳絮死了就能死无对证了?”
谢玉娇张了张嘴,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长公主今日若是执意要对付她,她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正这时,一道娇娇的声音响起,“外祖母,还是算了吧?是不是堂姐做的,阿容已经不想知道了,阿容累了,也不想再看到阿容的洗尘宴,再出什么风波。”
“不如这样吧,从今往后,让堂姐和柳婶婶搬去西厢院,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了。”
谢玉娇猛地抬头看去,就看到沈明容满眼失望地摇了摇头,“堂姐,从今往后,你我就当做从未认识过吧!”
赵表哥和外祖母都在帮她,她不能再反着来,可她也绝不会让谢玉娇死了或者离开长公主府。
毕竟,唯有谢玉娇活着,还在长公主府,她才好一点点地折磨谢玉娇!
“容堂妹……”谢玉娇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会放过自己。
这蠢货,是脑子又犯蠢了?
“容姐儿你……”昌平长公主心里是不愿的,今日放过了谢玉娇,指不定明日谢玉娇就又陷害容姐儿。
可一看到外孙女朝自己眨眨眼,昌平长公主就只好忍下,冷眼扫向谢玉娇,“容姐儿不和你计较,不代表不是你做的,谢玉娇,念在你们孤儿寡母又才团聚的份儿上,便不赶你们出府,收拾好东西,立刻搬去西厢院!”
厌恶地落下这番话,昌平长公主便牵了沈明容的手,转身离去。
一众宾客们见了,自然也没留下来的道理,纷纷跟了上去。
很快,就只剩了谢玉娇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