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凌如徽再次猛地抬头,小脸已白得没了血色,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明容,我,我……”
明容全都听到了!
那她……
“凌姐姐,你不必害怕什么,我虽说听到了,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将会成为你我之间的秘密,”沈明容瞥了眼她,同她安抚了句,这才道,“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嫁去南萧,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道。”
“南萧是异国他乡,有我一个就够了,何况你跟着过去,又能做什么?你是要一道嫁给萧景逸,还是在我身边做个女官?”
说完这些,沈明容便直直地看向她,“凌姐姐,你不是我,你不需要这样做,听我的话,待在京都,找个好男儿嫁了,又或者,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以凌伯父的地位,养你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凌如徽满脑子都是她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其余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明容心里清楚,却并不提出来,仍旧自顾自说着,“总归,我不希望你不幸福,我希望的,是你能够幸福。”
“至于今日 你能来看我,我心里很高兴,等到了出嫁那日,凌姐姐你就别去了吧,免得见了不如不见。”
她后边说的这些话,凌如徽倒是听到了,却下意识地吼了句,“你希望我幸福,可是你呢?你孤身一人嫁去南萧,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就幸福了么?!”
话吼了出来,凌如徽才惊觉自己都说了什么,赶忙补救,“明容,我,我不是凶你,我只是……”
可说到最后,却连凌如徽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她是真的不愿意,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明容嫁去南萧。
萧景逸的为人如何,她都打听过了,就是个风流好 色的,比天元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值得明容托付终身?
“我与他之间,不过是两国联姻而已,并不存在什么感情,”沈明容面色并无多大起伏,淡淡地说着,“既然没有感情,自然也就没有不快,平淡度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她该杀的人都杀了,谢玉娇也会在她远嫁那日死去,她没什么可遗憾了的。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祖母。
不过,只要她作为南萧太子妃或是皇后一日,她祖母便一日不会有事。
牺牲她前半生,换来祖母安度晚年,她觉得很值得。
“你!”
见她几乎是油盐不进,凌如徽心里有气,却又舍不得对她发,只得强行忍下来,“可是明容,你,你之前不是还和萧景安定亲了么?他就很不错啊,你为什么又不嫁他了?”
萧景安!
一听到这三个字,沈明容的目光便变了,眸底浮起了寒气,“凌姐姐,有些事,你不该问。”
萧景安是毁了她的人!
若非萧景安,她也不会选择嫁给萧景逸!
要说到她之所以会答应嫁给萧景逸,除了她说的那些缘故,还有便是,她要夺了萧景安的一切!
萧景安不是想夺回南萧国么?
那么如今,她已要定了南萧国!
至于萧景安想要的北赵,她不会阻拦,她等着他夺下北赵,然后两国开战,在战场上一决生死!
“啊!”
凌如徽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还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赶忙说道,“是我多话了,不过明容,你非要——”
“我意已决,凌姐姐不必再劝。”沈明容压根儿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眉目早已变得冷厉。
“……”凌如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只起身说了句,“既然,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那我就不再劝你了,明容,我走了,你,你……保重。”
落下最后两个字,凌如徽便再不敢看她一眼,红着溢满泪水的眼眶,转身跑了。
沈明容并未去追。
……
在亲事定下来后,沈明容便没再出过门,几日都待在长公主府里,至于吉日什么的,都交给祖母和南萧来使去商议。
最终,吉日定在了十六,也就是明日。
吉日定下来后,昌平大长公主原本想为她办个践行宴什么的,却被沈明容以“太麻烦”给拒绝了。
她如今都要出嫁了,且还是远嫁,从前的那些人那些事,见与不见,便就都不重要了。
尤其是,兰姐姐。
她实在是不敢去见兰姐姐,她怕她见了后,会反悔。
“公主这几日吃得少,人看着都消瘦了一大圈了。”青芽抱着晾洗干的宫装进来,又将一些要带的东西收拾好。
沈明容听了,略略挑眉,“瘦一点,什么衣裳都能穿得上,岂不是更好?”
“哪里更好了?公主本来就够瘦的了,这要是再瘦下去,不就成皮包骨了么?”青芽撇嘴反驳。
沈明容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却听到青芽嘀咕一句,“公主可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呢,他可不能不吃不喝的。”
肚子里?
沈明容怔了怔,下意识地伸手覆上小腹,都忘了吃太少,会影响到胎儿了,便说了句,“行了,去把膳食端来吧!”
她还是得多吃点。
这个孩子,她还是决定要了,毕竟她和萧景逸只是一场交易,她不会把身子给他,也不会给任何人。
这辈子,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她若是还能活下来的话,便会悄然离开,和她的孩子一道活着。
“奴婢这就去!”青芽眼睛一亮,等的就是她这句。
沈明容心里也清楚,等青芽离开后,自己便也收拾了起来,却在翻到一块砚台时,怔住了。
这块砚台,是她当初要送给他的。
不过是,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她手里而已。
所以,她和他之间的命运,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扔了吧。”沈明容拿起那块砚台,毫不留恋地扔进了纸篓里。
……
和亲的吉日定在明日,和亲的队伍也早已准备好了。
夜里入睡时,沈明容总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会儿坐起一会儿躺下,心里总是静不下来。
不知不觉中,便已熬到了丑时初刻了,沈明容正要入睡,便见窗外闪过一道影子,猛地坐了起来,“萧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