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刚走出酒店,才发现外面在下雨,不大不小,但如果不撑伞也会瞬间淋湿。只是她当时无暇顾及是否会淋湿,满心满眼的唯一想法就是:“这是个玩笑,是莫山给她开的玩笑。”
但她跑到那个十字路口,看到救护车,看到交警,看到撑伞围观的人群,她几乎瘫倒在地上,那么几步路,她始终不敢走过去,脑海里全是爸爸妈妈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的身体。
隐隐约约,在雨滴里,在那些人的腿缝里,她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全身盖着白色的塑胶布,雨滴打在上面,慢慢再滑落到地上。
她不敢往前走一步,更不敢掀开那块白色的塑料布,只是瘫跪在地上。慢慢的,慢慢的,前面的雨水在路上像她流过来,那雨水来夹杂着血,殷红殷红,汩汩向她流过来,形成了一条血路。
她浑身颤抖,颤抖的掏出手机,拨打了莫山的电话。
“莫山,接电话啊。”
“莫山,接电话啊。”
她心里的祈祷,听到莫山手机的铃声就在她的前方响起,电话接通了:“你到了吗?”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的世界彻底坍塌,无止无境。
在场所有人都回头看跪坐在地上的她,中年男人拿着莫山的手机走到她的身边:“去确认一下,是否是你认识的人。”
简知跪在那不肯动,仿佛世界静止。
有医护人员过来搀扶她,想搀扶她到那具白色塑料布的面前,但是她全身瘫软的搀扶不动,最后无奈之下,医护人员只好把那具尸体抬着担架放到简知面前,掀开了白布,让她看。
只那一眼,她看到白色塑料布底下,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惨白的脸,青紫的唇,唇角的血迹,衣服上的血迹,全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他染的亚麻色的头发也被雨水冲刷的一丝不苟。而他的手上拽着那家甜品店里买来的提拉米苏。
是莫山,是她的莫山。
她跪在那,一直发抖,一直发抖,心里一突,一突的在跳动,跳的异常的快,又异常的慢,那是一把尖头,在她的心脏上,一刀一刀的侩着她的肉。她想哭,想说话,可她张开了嘴,张开了嗓子,可是她说不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直张嘴想哭,想说话。
莫山说过的,只要她想哭,就一定要哭出来。可是,她现在哭不出来,就是觉得全身都在疼,全身都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侩,千刀万剐不过如此。
旁边的医护人员说:“你刚才要是接电话就好了,他被撞的肝胆俱裂,意识涣散了,还强集中精力一直坚持给你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也算是奇迹,可惜奇迹没有再次眷顾他。”
他的电话..
他那20多个未接电话….
听到这个,简知直接在雨血中昏死过去。
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不愿意相信,莫山如同她的父母那般会狠心离她而去。
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直到看到莫芹萍出现在Y城,看到莫芹萍坐在她的床头说:“莫山会回来的。”
“莫山不可能丢下我们。”
“他只是出国而已。”
那一刻,她反而意识清明:“不,莫山死了,莫山死了..”
她赤脚下了床,赤脚跑出医院,在空旷的大街上疯狂的跑,跑到了恒城集团的楼下,蹲在墙角等迟衡城,她要让迟衡城去见莫山最后一面,完成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