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凉风吹的全身冰凉,打雷,闪电交错,路上空无一人,她瑟瑟发抖在门口的墙角等待迟衡城。
终于,深夜里,他出来,看到了她。
他像是在路边捡了一只猫似的把她带到酒店安顿好。那时,她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终究,嘴巴张了张,张了无数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如哑声之人,在夜半时独自离开了酒店。
她与莫芹萍回了T城,她们对莫山的死从来缄口不提,莫芹萍怕影响公司稳定,更是对外宣称莫山出国深造。那时,莫芹萍是一个铁人,没有血肉的铁人,简知从未在她脸上看到任何哀伤之色,反而是简知,活的恍恍惚惚,吃饭,走路,睡觉,总感觉莫山就在她的旁边叫她,叫的多了,她就傻傻的笑,也会傻傻的应,直到有一晚,她笑着说:“莫山,你不要孤单。”
“我这就来陪你。”
当刀片划过左手手腕的动脉时,刀片冰凉的触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但手腕处汩汩冒着温热的鲜血时,她觉得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是莫芹萍的惊叫声把她叫醒,是白展循循善诱的教导把她叫醒。她这才看到莫芹萍隐藏至深的悲伤。
她说:“简知,你不要有事,你要好好活着,你为了妈妈好好活着。”
“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为了莫山好好活。”
她听了劝,再不动寻死的心,可也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抑郁成疾。她抑郁最严重时,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总是在夜半时,忽然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夜夜熬,熬到天亮,她会忘了洗脸,忘了换睡衣,一个人跑到街上走,闯过无数红灯,摔过无数台阶,甚至最严重那次,她在高架桥上失去记忆,昏倒一夜,清晨被保洁大叔叫醒。
莫芹萍替她找了心理专家,吃了无数的药,做过无数心理咨询,才逐渐好转。好转后,并由白展一直负责,这几年,病情控制的很好,她积极锻炼身体,参加各类户外运动,爬戈壁,涉险滩,探荒漠,也积极学习救援知识,积极工作。
莫芹萍以为她好了,白展也以为她好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残破的心是不可能好的,她夜夜失眠,她悲观厌世,任何一次探险户外活动,她都暗想,不要平安,就让她永久留在那里该多好?
她为谁而活?大概只为莫山的母亲莫芹萍而活,大概只为莫山临别前那句:“简知,你要好好的,我爱你。”而活。
她在最绝望时,会用莫山的QQ跟自己说话,假装是他还在,他一直还在。
这个冗长的梦使得她整个人蜷缩在迟衡城的怀里,冷汗湿透了全身,像是在冰海里沉沉浮浮,终于被冻醒。
映入眼帘的是迟衡城关切的样子,柔声问她:“好点没?”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是谁,她在哪里?直到迟衡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她才神识清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瞪着迟衡城看,看了许久,逐又直接拉着迟衡城的手说:“走,跟我去医院。”她的声音沙哑,语气里有一份固执。
迟衡城的手冰凉,眼里的柔光也一点一点散尽,他甩开了简知的手:“我叫苏然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