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是在夜里整理好自己所有的行李,然后拖着行李箱出的门,没有跟迟衡城说再见,因为没有再见的必要。
这一夜,狂风肆虐,暴雨倾盆。
她拖着行李箱,看着眼前路上下雨的盛况,不得不感慨,离别总是在风雨夜之中。
“简知….”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远处,忽地听到迟衡城在背后叫她。
她脚步顿了一下,几乎本能的回头想最后看他一眼,但终究是忍住没有回头。
“简知….你别走。”
倾盆的大雨,他的声音伴着雨声,低哑而沉痛的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她只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可背后的一股力量让她跌进了迟衡城的怀里。
他全身都湿透,从背后抱着简知,头就抵在她的脖颈,甚至,他发丝的水滴,滴进她胸前的肌肤上,冰凉刺骨。
她依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用力把他搂着自己的双手掰开,一根一根狠狠的掰开。
“简知,你不能这么残忍。”
简知挣脱开他的怀抱拖着行李箱,毫不迟疑的离开。
迟衡城对着简知冷漠的背影,知道她这样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肯回头,绝望一丝一毫慢慢地,以他完全控制不了的凶猛朝他袭来,他毫无招架之力,任由那股绝望像这场猛烈的夜雨将他隐没,没有任何余地。
而简知拖着行李箱,浑身湿透,冷的哆嗦,在最后一刻赶到机场登机口。
全部人都异样的看着她,可她不在意,也或许是没有注意,只是觉得浑身都难受,难受到她想吐,翻江倒海的想吐。
乘务人员过来问她是否需要毛巾擦干一下。
她茫然的摇头。
“可是…”乘务员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湿透的衣服以及座椅底下的水渍。
她终于回神说:“我去洗手间换衣服。”
可能是她的脸色太难看,乘务员关切的问:“女士,是否需要帮忙?”
“帮忙?不用,谢谢。”
她的难,她的苦,没有人能帮忙。
这一生没有人能帮的了她,哪怕懂她如迟衡城。
她是不祥之人,从前并不迷信这些,可接二连三的,她爱的人出事,身亡,她不得不在意。
她因为这不敢对迟衡城产生更多地感情,再也不要爱别人,再也不要害别人。
况且,如果…如果….她真的…爱上了迟衡城,那莫山怎么办?
因她而死的莫山怎么办?
如果连她都不记得莫山了,怎么办?
她怎么忍心让莫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吗?
不行的。
在飞机上逼仄的洗手间里,想到这些,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如果洗手间里有窗口,她会毫不犹豫往下跳。
从万里高空往下坠落,
如果运气好一些,坠入海底,尚且还好看一些
若是运气不好,正好坠落在树杈之上,把她的身体劈成两半,不免难看了些
可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死无全尸,都无法跟莫山安葬在一块,
所以这个死法并不理想。
她一直在洗手间呆着,直到乘务人员敲门的声音响起:“请问里面有人吗?”
“刚才那位女士,是您还在里面吗?”
她这才开了门走出来回到座椅上。
刚系上安全带,旁边座位的人递了一包纸巾过来,
她莫名接过纸巾时,才惊觉,自己竟然是泪流满面的,透过前面屏幕微暗着的光,她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苦,
眼泪是苦的,
生活也是苦的,
爱情也是苦的,
活着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