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李潇和陆子御晚上也没有回来,李潇给了阮靖一通电话,陆子御却什么也没有。
第二日接近午时,马晓冉依旧赖在李潇家没有离开,他坐在玄关口的那盏风铃下,目不转睛地瞪着正在为那铁梳毛的艾生发呆,张耀不放心将马晓冉一人留在这里,因为艾生那小子危险得很,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某种无聊的原因而捉弄人,像马晓冉这样的人铁定会上当无疑,虽然已经放弃爱他,但是也不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随意捉弄。
阮靖晾晒好了洗干净的衣服,看见院子中的三人,莫名其妙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来,阮筱艾拿了一副扑克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好像很无聊似的,于是便提议大家玩牌。
一辆高级轿车缓缓地行驶进了御景苑,车子在李潇家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李啸天从车里走了出来,他见天手上拿的不是棋盘而是一篮子水果,李悦背着书包从副驾驶上下来,一脸雀跃地跑上前去按响了院门口的门铃。
院子里四人正围坐在玄关口,一脸神色凝重地对峙着,阮靖伸手抽艾生手里的纸牌,艾生一脸憋屈地嚷:“阮靖老师,阮靖老师,你确定是要这张麽?”阮靖点了点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死抓着那张不放手,然后顺利从艾生手里抽走那张红桃七,OK!他手里的牌也放完了,剩下的那只大乌龟人选也就在这三个人之间周旋。
艾生伸手欲要抽张耀手里的纸牌,张耀忙道:“等等,我先洗一下再说。”说完,忙将纸牌背在身后,一脸奸笑地看着艾生和着手中的纸牌来,马晓冉坐在张耀身旁,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瞄向他手里的纸牌,似乎想从中瞧出个什么来。却被第一个发完牌的阮筱艾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道:“马叔叔不可以使诈哦!”
听见门外传来的门铃声,阮筱艾忙松开马晓冉的眼睛站起身来道:“我去开门。”然后边小跑着向院门口跑去。打开门,见李悦站在门口,不禁奇道:“咦?李悦,你今天没去学校麽?”李悦见是阮筱艾,一脸神气地回答道:“学校开运动会呢,放假三天,今天是初中部的,我参加跑步和跳远,拿到第一哦!”
李啸天站在一旁,听李悦说完,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不管到哪里都要炫耀,有本事学习上给我那个第一瞧瞧。”阮筱艾听见李啸天的声音,走出院门果然见他站在门旁不远处,她忙笑着甜甜唤道:“李爷爷,今天也来下棋吗?”李啸天听阮筱艾问,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这次是来找你爸爸有点事。”说完,便从小门和李悦一起走进院子里,身后跟着一个提着一大篮子水果,西装笔挺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啊~~有没有搞错!”玄关处和传来艾生不满的大呼声,张耀哈哈哈地大笑道:“我看看,你这是几斤重的乌龟?哇!八斤呐!老师,可以拿去煲一大锅汤了。”艾生对此很是不爽,他边喝着纸牌边说道:“你等着,这次我一定要你当一个十斤重的大乌龟!”
阮靖笑着抬眼见李啸天走了进来,忙站起来淡笑道:“李先生,今天又是来下棋吗?”身旁的三人见李啸天,也忙站起身来道:“李叔叔好!”
“李叔叔。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马晓冉笑看着李啸天问道,李啸天看着众人淡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马晓冉回答:“我来找阮靖老师说个事情,你也在这玩啊,你爸爸他还好么?”
“爸爸很好!他一直叨念着想抽个时间约你去钓鱼呢。”李啸天听马晓冉说罢,呵呵笑道:“这大冷天的,哪里钓鱼去?你爸还真是比年轻人还有精神呢!”马晓冉笑了笑,见李悦凑合到艾生身边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抽乌龟,挺好玩的,你也来参加吧。我给你个两斤重的当当。”艾生一脸兴奋地对李悦说道,却听阮筱艾在一旁吐槽:“上一轮是艾生叔叔当了八斤重的乌龟吧!”一句话又逗得一旁的人闷闷地笑出了声。李啸天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后辈笑了笑,对孙子李悦道:“你就在这儿玩吧。”说完便抬头向阮靖看去。
阮靖会意点了点头,见阮筱艾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也在这里玩。”然后领着李啸天往屋里走去了。张要等李啸天和阮靖进屋里后,抬眼看了艾生一眼,两人用眼神做短暂的交流,都只传递着同一个讯息:“李潇这次真的要头大了。”
两人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一旁马晓冉的眼睛,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两人在暗波传情,于是方前有些好的心情,又立马变得阴霾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纸牌站起身来,看着一脸不解地盯着自己的张耀道:“你今天休息么?有空就帮我个忙吧。”
张耀听马晓冉这么说,转头看了对面的艾生一眼,见他收了手中的牌对自己摆了摆手道:“去吧,不用管我的,这两个小鬼陪我玩就好了。”马晓冉见张耀离开还要经过艾生的同意,一股浓浓的醋意立马从身体里涌了出来。他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边往外走边道:“算了,不愿意忙帮就算了。”
张耀见马晓冉生气了,瞪了艾生一眼道:“谁征求你的意见了?我是告诉你,阮靖和小艾就麻烦你了,你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乌龟!”说完,气咻咻地小跑着离去了。
艾生没有生气,他偏着头看着张耀离去的背影嘿嘿地笑了笑,发觉一旁阮筱艾和李悦盯着自己看,他忙轻咳了一声道:“好!那麽我们重新开始,我啊,要李悦你当两斤重的乌龟,小艾当四斤重的。”说到这里,见随李啸天一起来的那个男子将那一篮水果放进屋里后走了出来,忙问道:“秘书先生也来玩么?”
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在风铃下马晓冉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他们三人玩,阮筱艾听艾生说要让自己当乌龟,问道:“那艾生叔叔你呢?”艾生眉毛一扬答道:“我当然不会。我是养龟人。”
李悦一脸不耐烦地瞪着艾生手里的纸牌说道:“闭嘴!你这只七斤重的笨乌龟。快发牌啦!”艾生看了李悦一眼,讪讪地笑了笑,边动作流利地发纸牌边道:“呐!我开始咯,这回谁才是真正的乌龟,即将揭晓……”
客厅里,阮靖为李啸天泡了一壶茶,然后在他的对面入座了下来。李啸天喝了一口茶,抬眼看着他道:“我就长话短说吧,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希望你离开我儿子,你想要多少钱可以直接开口对我说,我只希望你从他的身边消失。”
阮靖垂着眼帘看着面前飘浮在茶杯上的缭绕白气沉默着,他知道这样的场面是在所难免的,他也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再这样做出选择,但心中却比往前还要痛苦难耐,比昔日面对牟建飞的父母,对待杨杰的老婆还要难受痛苦千万倍。这宿命是永远都没有办法逃脱掉的,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坚持。
李啸天见阮靖沉默不语,于是又道:“我并不是歧视你这种人,我知道每个人的选择都会有所不同,这个谁也没办法干涉得了的,但是我儿子不同,他很优秀,在正常环境中长大,也是我们这些父辈的最高期望,他现在正值巩固自己事业的紧要关头,我不想他因为你而跌至谷底,他是因为遇见你才会变成这样,阮靖老师你竟然已经为人父母,我们的心情想必你也应当有所体会,我向阮靖老师你也不想看见一蹶不振的李潇吧。”
阮靖依旧垂着眼帘沉默着,不知不觉他紧攥了拳头,指甲深嵌进了他手掌心的肉里,他用手心的疼痛来掩饰自己心中的难受。
“对不起!”阮靖沉默了许久后说出的第一个词汇,他抬头对上李啸天的双眸道:“李先生,虽然我这样说很是厚颜无耻,但是我还是要说,只要李潇没有亲口说出让我离开,我会依旧陪伴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会去。我不想因为我的离开而给他造成伤害。”
李啸天听阮靖这么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他十指交叉翘着二郎腿用一双*人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阮靖看,阮靖依旧沉默着抵抗者这非同一般的气压场。两人静置了好久,它采用低沉的男低音道:“阮靖老师,我想知道你对那孩子的理解有多少?我想你不知道,其实那孩子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是执着,得不到的他用尽千方百计都会得到,但是,他一旦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冷静下来思考,等那股新鲜劲一过,就算再好的东西,他也会不愿意再看上一眼。因为他发现那东西并不适合自己,他会毫不留情地放手,与其最终走到了那一步,你还不如趁现在多为小艾考虑一下,离开他,还可以换的一些保障的生活。那孩子现在身份不比寻常人,他掌舵着整个李氏集团,不管是决策还是形象,都直接影响着公司的运作,我想知道,阮靖老师你这样一味地坚持,你能为那孩子做什么?你能帮助他什么?你能给他什么?
阮靖依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关低垂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脸色略显苍白地看着李啸天道:“没错,我是不能给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不会率先离他而去,李潇,我宁愿他负我,也不愿我负他。”
李啸天听阮靖说完话,黑着脸嗖地一下站起身来,他斜眼瞟了一下阮靖道:“老师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好好考虑一下的好,我不会为了吝啬一把钱而葬送了我儿子的大好前程。”说完了,轻哼了一声,转头便向外面走去。
李啸天离开,阮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心里粘稠的血迹连连苦笑不已,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担忧,该面对的最终还是逃不掉。他站起身来欲要走出客厅,却没料到刚站起身来眼前突然一黑,他又跌坐回到了沙发上。
阮筱艾和艾生见李啸天气冲冲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忙丢下手中的纸牌往屋里走去,李悦见两人神色有些慌张,出于好奇心作祟,他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走进客厅,屋中摆设依旧,只有阮靖靠坐在沙发上用沾满血迹的手揉着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