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第264章 下一个三角洲！

“常委会刚散，现在推人选，谁也拍不了板。”

他说完，目光又扫回屋里：“还有别的事儿吗？”

王大治顺着他视线，撞上了安长安的眼神。

那眼神不对劲——沉，黏，像埋了根线，拽着人往下掉。

王大治心头一紧：安长安，怕是已经上船了。

那他呢？

要不要跟？

怎么跟？

是送把柄，还是立功劳？

得先知道——孙连成想要啥？

他清了清嗓子：“孙书记，宣传部没二话，坚决跟到底！”

“我们保证，所有口径一条心，宣传力度拉满！”

“你想想，大千河一通，江上所有船都得从吕州过，到时候——”

“吕州，就是下一个三角洲！”

“二十年，冲直辖市，真不是吹！”

“老百姓那儿，我们也会铺开讲清楚，这河是福不是祸。施工冲突？尽量压到最低！”

孙连成眯眼笑了：“对，老百姓心里那杆秤，得秤准了。”

“还有拆迁、回迁房，跟得上吗？”

“要是人手不够，别硬撑。”

“我直接从省城给你调！”

“哪儿卡壳，立马报！别逞强！”

全场点头，应得整整齐齐。

水利和工程那帮专家，也松了口气。

“好，”孙连成抬手，“王大治、安长安，留下。”

“技术组的也别走。”

“其他人，散了。”

潘广生脸一僵。

凭什么留他们，不留我？

我可是市委副书记！

纪委书记，不比他们重要？

他脸色发紧，心里骂娘。

孙连成像是早料到，扭头看他，笑得像邻家大叔：“广生啊，这次你别去了。”

“易学习走了，市长我挂着，市里这摊子，离了你不行。”

“这几天，你就辛苦点，撑住。”

潘广生嘴角抽了抽，硬是扯出个笑脸：“好嘞，孙书记。”

“您一路顺风，考察顺利。”

会一散，人潮涌出。

外面两辆面包车已等在门口。

孙连成、王大治、安长安，和几位专家，上了前头那辆。

司机刚坐稳，孙连成开口：“先去食堂，吃饱了再走。”

饭吃得踏实。

吃饱喝足，车队重新上路。

第一站——安南区，大千江畔。

车上，有人翻图纸，有人看卫星图。

孙连成没看，他听着专家讲。

“孙书记，大千江水流太急，真要挖渠，不如从麻语段切入，顺流往下走。”

“落差是大问题，河道得一条条算。”

“五年，最少五年。”

孙连成倒吸一口冷气。

五年？

他沉默三秒，点了头：“五年也好，四年也罢。”

“必须干！”

他转头，盯着这群专家：“数据，一定要全。要报上去，要让中央也看到。”

专家们纷纷点头。

车跑了一个多钟头，穿过南区，上了高速，再拐二十分钟，终于到了江边。

两辆车停下。

孙连成推门下车，脚踩在堤坝上，抬头看江。

他指了指前方：“你说的1号点，就是这儿？”

专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点头：“没错。”

“公园那边是起点，也是图纸上标记的最优切割线。”

“这里水流缓，再往下游，就太猛了。”

孙连成皱眉，往南边一指：“那南边呢？”

公园南边，几百米，是居民区。

再往南，全是商场、夜市、小吃街——人挤人，天天炸锅。

“这儿是商业核心区，”他说，“你让我在这儿挖河？”

专家一愣，没敢接。

但孙连成没走，他盯着地图上那条虚线。

画得真准。

平，直，省工，省钱。

从这里穿城，过北区，一路平地，几乎没坡。

可——

他闭上眼。

十年后，这片地，会是城市的心脏。

现在，要在这心脏上，一刀切下去。

他睁开眼，声音低得像自语：“那就……这儿吧。”

他转身，拍了拍专家的肩。

“按这个方案，做详细报告。”

“开工前，一滴水，都不能错。”

但是……

这……

他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街道、楼群、商场、小区，像看一团乱麻。

摇头。

“下一个，下一个。”

旁边几位专家也跟着摇头。

“这儿地理条件是不错……”

“可真要动这儿，拆迁量得吓死人。”

“一栋栋楼，一片片摊，哪是建路，分明是掏钱买罪受。”

“不如直接跳到三号点吧。”

一名专家凑近孙连成，递上地图。

他扫了一眼，眉毛轻轻一抬——这图，看着顺眼多了。

线条不是直愣愣地横穿，而是顺着大千江，往右下轻轻一拐，像条睡懒觉的蛇。

沿线没啥CBD，没几栋高楼，连居民区都稀稀拉拉。

只有几片老旧村子，被这条线横着切了过去。

孙连成心里“咯噔”一下：这路，真合他胃口。

“有啥问题？”

有好处，肯定有坑。

专家清了清嗓子：“首先，这条河要比正常路线多出十公里以上。”

“其次，不是直的，弯来弯去，水流年年冲刷，河岸容易垮。”

“工程标准得拉满，水泥钢筋一点都不能含糊。”

“再说河道宽度——”

“这儿是大千江下游，水流急，岔口多，水压大得像发怒的牛。”

“岔口那儿，结构强度还得再往上提一档。”

其他专家盯着图纸，纷纷点头。

可之前那说话的，却拧紧了眉头：“你这方案，至少得翻过三座山啊！”

“说山有点夸张……”

“可也是两三百米的土丘！”

“意思就是——”

“得开山！炸石头！推土机往上冲！”

孙连成眉心跳了跳：“真有山？”

又一名专家走过来，拿笔在地图上“啪啪”圈了三个点：“孙书记，这三个地方，本来就是高地，坡子陡得能滑倒驴。”

“张工说的那三座‘山’，就在这三块地上。”

孙连成一愣，紧接着眉峰猛地一挑：“就这么硬来？”

“不是拆城，就是劈山？”

“就没个不烧钱、不惹事、能平着走的法子？”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

专家们互相瞄了一眼，眼神里全是“你先说”。

这时，最后一位专家慢悠悠递上一张图。

“孙书记，我这个方案，能绕开城区，还能绕过家颇工业园。”

孙连成低头一看——好嘛，真绕开了！

整条河道被扯成了个巨大的“S”形，弯得像条扭屁股的蛇，绕过所有钉子户、炸药包、高压线，一路漂漂亮亮溜了过去。

孙连成再次挑眉：“……行啊。”

“所以，我们现在三条路：”

“一，拆城；二，炸山；三，让河跳肚皮舞？”

没人说话了。

专家们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全摇头。

“地图上看，确实只能这么选，孙书记。”

“不过……”

“地图上没画出来的，地下埋了什么，水管怎么布，电线杆几根，咱们还得实地跑一遍。”

“现在卫星图……也就图个样子。”

孙连成冷笑一声：“我不信邪。”

他非得亲眼走一遍大千江从头到尾每一寸路。

车轮滚滚，沿着河岸一路向东。

一个多小时后，前方突然断了。

一条大圆环路，戛然而止。

往前，铁栏杆挡着，警戒线拉着，全是施工围挡。

两辆小巴“嘎吱”刹住。

“咋回事？”孙连成问。

王大治和言学良也皱眉：“孙书记，这可是品城区的地界。”

“行，我马上打电话，叫区委书记和区长立刻滚过来！”

孙连成没动，只嗯了一声：“快打。”

“我就在这儿，等着。”

他往后一靠，椅子吱呀一声。

言学良立刻掏手机，拨号。

十几秒后，通了。

他直接吼：“吴跃进！”

电话那头，正在开会的吴跃进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市长？有、有事？”

“我和孙书记，就在大千转盘这儿！”

“半个小时，不到，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带交通局、住建局、规划局三个一把手，全给我滚过来！”

电话啪地挂断。

王大治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诶……这条道，不是三年前就开始修了吗？”

“年年修，年年烂，咋还没通？”

这话一出，车上一片死寂。

专家们全低着头，盯着脚尖，没人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