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第219章 你到底收没收那幅画？

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沙瑞金这哪是谈问题，分明是要把这事直接埋进土里！

田国富心里骂翻了天：我熬了这么多年，就盼着把省长的位置坐热，结果高育良卡在这儿，动都动不了！

他连省委副书记都悬着！

就在这时，高育良推了推眼镜，声音又响起来：

“除了祁同伟这事，还有另一桩旧账，我得摊开说。”

“吕州月牙湖边上那片美食城。”

“当年赵立春拍板要搞第三产业，想拉动吕州经济。”

“我就批了一堆项目，其中就有这一块。”

“那时候我是书记，李达康是市长。”

“我们俩一开始都压根不想碰这项目——环境污染太大，后患无穷。”

“可后来，达康被调走了。”

“赵瑞龙拎着一幅张大千的《荷花图》，直接坐我办公室，说‘一点心意’。”

“那画值几十万，我眼睛都直了。”

“但我跟他说了：我喜欢，不代表我要拿。”

“我让他把画带回去。”

“可他真只是送画吗？他想的是美食城的批文！”

“我推脱说，得跟新来的市长商量商量——其实根本就没想批。”

“新市长也不认这摊子事。”

“可偏偏这时候，李达康去了林城，突然开挂了！”

李达康微微抬了下头，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扯上我了？

高育良接着说：

“我记得，赵瑞龙第一次来要批文，是三月，我没批。”

“李达康是四月调走的。”

“六月，赵瑞龙又带着那幅画来了，我照样没松口。”

“七月，我又拒绝了。”

“结果呢？李达康到林城，突然猛推第三产业——”

“他脑子一热，提议把采煤塌陷区的臭水沟全连起来，整出个‘人工湖’。”

“这主意，疯得离谱，可偏偏……成事了！”

“我真服了，他这手腕，比铁锤还硬。”

李达康嘴角一扯：这老高，突然给我戴高帽？没安好心。

果然，话锋一转：

“可就在这时候，我这边刚谈妥一个从剑桥回来的年轻人，准备在吕州搞科技公司，合同都快签了。”

“结果呢？他跑林城了，跟李达康签了协议。”

“后面两年，又有两家高科技和互联网公司，本该落地吕州的，全被他挖走。”

“吕州的第三产业，一夜间塌了半边天！”

“我跟他撕破脸吵过，吼过，骂过。”

“在座不少同志都听见了，还记得吧？”

李达康喉结一动，心说：来了，翻旧账了。

高育良长叹一声，嗓音沉了：

“没办法啊，同志们！”

“真没办法！”

“上面压得紧，赵立春亲自过问，赵瑞龙天天上门。”

“我夹在中间，想扛，扛不住；想退，退不掉。”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项目上了马。”

“这是我失职，我认。”

“我说过一万遍，唯上不唯实，是最大的罪。”

“原则、原则、原则——”

“可到最后，我还是跪了。”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田国富猛地抬手，声音像刀子：

“高书记，你到底收没收那幅画？”

“批了美食城，赵家给了你啥好处？”

高育良眼皮一垂，目光扫过去，冷得像冰碴子。

田国富这是要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再浇上汽油？

好，真狠。

可他笑了。

笑得极淡，却让全场人都后背发毛。

“国富同志，”

“美食城，我批了。”

“可我，一分钱没拿，一件东西没收。”

田国富步步紧逼：

“那赵立春呢？他把你调进省委常委，帮你把李达康调走——这是不是权钱交易？”

“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用审批权，换了个政治前程。”

“高书记，你别装听不见——这些，可是群众真真切切反映的！”

“刚好今天民主生活会，你也提了这事——”

“我就顺口问问，听个实话。”面对田国富的追问，高育良躲不掉，只好推了推眼镜，轻轻笑了一声。

会议室里全是省委大员，刚才那番话一出来，空气都绷紧了，谁都等着听他怎么圆。

高育良没急着回答，先缓了两秒，才开口：“田书记既然问到这儿了，那我就把老账翻一翻。”

“自从李达康调去林城之后，我和他，其实都在拼命搞第三产业。”

“那时候，京州、吕州是全省经济的顶梁柱，GDP年年飙，老百姓手里攥的钱也越来越多。”

“可李达康一到林城，愣是把快死的城给拽回来了——不到两年，林城GDP反超京州，差点把吕州也踩在脚下。”

“可就在风头正劲的时候，出了事——林城一个副市长被抓了。”

“一下子，投资商跑光，项目烂尾，GDP断崖式下滑。”

“而昌州呢？稳稳坐在全省第一的位置。”

“就冲这成绩，赵立春才点头让我进了常委。”

“国富同志，这事，我问心无愧。”

田国富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转头去看李达康。

李达康低着头，像被抽了脊梁骨，一句话不敢吭。

谁都知道，高育良说的句句是真。

当年李达康硬是从昌州撬走了一堆优质企业，林城那波投资泡沫一炸，全城崩盘。

可偏偏昌州靠着剩下的底子，一路狂奔，成了全省第一。

按理说，该进常委的，本该是高育良。

“好吧，育良同志，”田国富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听群众反映，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高育良也回以一笑，点点头。

心里却骂开了：信你个鬼！老狐狸一套一套的！

这时，沙瑞金开了口。

他没看任何人，目光投向远处，声音低沉：

“我当年去吕州美食城调研，走街串巷，听老百姓嚼舌头。”

“那时候，有人说高书记跟赵瑞龙勾搭上了，靠关系上位。”

“我想，在座不少人，心里头也这么想。”

“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讲……是不是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

他忽然转头，直直盯着李达康：

“达康同志，你去林城那会儿，挖走的那几批高科技公司，是不是原先在昌州的？”

“我当时还笑话高书记，说他气得差点跟你掀桌子。”

“现在回头想想，是我太天真了。”

“你一撬，他没得选——既要保经济，又要搞改革，还得给省里交差。”

“最后逼得他只能拿美食城顶上。”

“你看，这一环套一环。”

“要是你没动那几家企业，美食城根本不会上马。”

“这锅，不该他一个人背。”

李达康彻底哑火了。

他没想到，高育良能把这口锅，悄无声息地甩到自己头上。

田国富重重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当年吕州的GDP能干翻京州这种省会，确实能说明——育良同志，你的本事，是真的。”

“这美食城的问题……也不能全怪你。”

高育良又推了推眼镜，点点头，眼神温和：“沙书记，您看得透，我也知道您是想帮我。”

“可今天，是民主生活会。”

“我不想只揭一层皮，藏一截肉。”

“要刮骨，就刮干净。”

“这次，我得自己把伤口掀开。”

“我想……给大家，也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交代。”

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

“现在，我要反思第三个问题——”

“我的生活作风问题。”

“这事儿，除了沙书记，估计在座的，都没人知道。”

“国富同志，达康同志，还有林城同志——你们，也都不知道。”

全场顿时屏住呼吸。

连空调的嗡鸣都像是被掐断了。

高育良开口了：

“几年前，我就跟吴桂芬老师离婚了。”

“我娶了一个人——叫高小凤。”

“我们还生了个儿子。”

话音落，满室炸了。

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手一抖，咖啡泼了半桌。

大家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一脸正气的副书记——这人，刚才是不是刚炸了颗原子弹？

沙瑞金闭了闭眼，轻叹一声。

高育良……真敢说。

连底裤都脱了。

李达康瞪大眼，嘴巴半张，像被雷劈过。

田国富眉头拧成了麻花：

“高……高小凤？”

“育良书记，你……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小琴你是知道的——山水集团的核心人物，罪证确凿！”

“你娶的，是她亲妹妹？”

高育良抬手，轻轻压了压，打断了他。

全场静得连呼吸都听得清。

“我已经和高小凤领了证。”

“结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了。”

“至于为什么跟吴老师离婚，为什么要娶她……”

“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是——”

“她懂我，像镜子照出我最深的地方。”

“那不是爱，是救赎。”

“这叫爱情。”

高育良这话一出，田国富直接憋不住笑，台下几个常委也跟着乐，有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拍桌子。

高育良自己也咧了咧嘴，没恼，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们。

“我知道，我都快六十了。”

他嗓音不高，但字字清晰，“说‘爱情’俩字，听着像老头儿讲童话，挺滑稽。”

顿了顿，他轻声说：

“可爱就是爱，不需要解释，也不用跟谁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