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第282章 饭桌上谈公事？

“怎么，吃饭都不去家里？”

“老爷子念你都念好几遍了。”

安欣一听，立马搓了搓手，脸有点发烫，咧嘴冲两人笑。

“看来啊，孟叔心里还是惦记我的嘛……”

“说真的，挺久没见你们了，连你们结婚那会儿，我都没来得及道个喜。”

“今儿得补上。”

“我茶当酒，敬你们一杯——祝俩人白头到老，天天笑。”

说完端起茶碗比划了个礼，刚放下杯子，孟钰眉头一皱，立马反应过来。

“安欣，又是约饭又是敬酒的，你肯定有事！”

安欣咧嘴一笑，点头看向她。

“行，你脑子真灵。”

“确实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孟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装镇定。

“求我？”

其实她心里直打鼓。她跟安欣这层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

安欣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

“强盛集团那个唐小龙，我们抓了。”

“现在想借你们栏目做个宣传，让广林区、整个昌州的老百姓都知道，咱们督导组是动真格的，扫黑除恶，一个不落。”

话音刚落，孟钰心里就“嗡”地一声。

杨建也不自在地插了句：

“要聊也等吃完再说啊，饭桌上谈公事？”

安欣却不接这茬，语气一沉：

“这是我正经工作。”

转头盯着孟钰：“行不行，你说句话。”

杨建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孟钰咬了咬嘴唇，知道这事推不了。

“行吧，这事我也知道上面有安排，没问题，我配合。”

安欣这才松口气：

“成，那今天咱就不搞太复杂，简单吃点。”

顿了顿，忽然笑着瞅向孟钰：

“你不是老说让我去你家吃饭吗？”

“我看啊，孟叔肯定也想我了。”

“我决定了——”

“我勉为其难，走一趟。”

“这个周日。”

“我带瓶好酒，去看我叔。”

孟钰乐了，看看杨建，又看看安欣。

两人都点头。

“好。”

——

周日。

孟德海家。

杨建从医院把老爷子接了回来。

刚进门，就看见安欣和孟钰在厨房里忙活，一个揉面，一个剁馅，锅碗瓢盆叮当响。

孟钰一边切肉一边抬头：

“爸，难得都在，今儿咱们一块包饺子？”

孟德海应了一声：“行，待会换身衣服，馅我来调。”

饭桌摆好，四个人围坐一圈。

孟德海夹了口菜，忽然问：

“听说了？你被调去省里的反黑督导组了？”

安欣点点头：“嗯。”

孟德海笑了笑：

“那个侯亮平，胆子不小啊。”

“人一上任，就把广林区搅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他。”安欣接话，“听说以前是省反贪局的局长？”

“对。当年他在高速上拦下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专车，就因为查案子，连省委常委的面子都不给。”

安欣呵呵笑：“这事我也听过，不过……多半是传的吧。”

孟德海瞪他一眼：

“传的也不能不信。”

安欣耸肩：“那更离谱的也有——说我们组长孙连成，把副国级的大人物关派出所了，您信吗？”

孟德海突然伸出手，指向他：

“你还真别不信——是真的！”

安欣一愣，眼睛瞪圆：“啥？！”

“这怎么可能！”

孟德海压低声音：

“汉东省前省委书记赵立春，是什么级别？副国级！”

安欣和孟钰同时怔住。

赵立春……那是传说中的人物，远得跟新闻里的人似的，哪敢想他还能跟自己沾上边？

孟德海继续道：

“真实情况是——赵瑞龙被抓，赵立春心疼儿子，从京城一路下来，非要进看守所见人。”

“可他自己早就有问题，风声紧得很，等于站在悬崖边上。”

“孙连成呢，干脆顺水推舟，直接‘请’他进了拘留区，让他见儿子一面。”

“这么一来，外头就传开了——孙连成把副国级干部关号子里了。”

安欣整个人僵住，半天说不出话：

“赵立春……？”

“他……”“这……”

“咱们组长真把大人物都拿下过？！”

孟德海眼睛猛地睁大，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

“你不信？那我问你——”

“你们组长半年前还在京州市光明区当个区长，对吧？”

“可这才多久？现在人家已经是汉东省委的副省长，公安厅一把手，还兼任昌州市委书记！”

“你告诉我，这种升迁是凭运气能撞上的？”

他顿了顿，语气压得更低：“我可以明明白白跟你讲——”

“孙连成这个省长，背景硬得很。”

“他的手，不只伸到咱们汉东这么点地方。”

“他头顶上的天，比咱们能看到的高多了。”

“上面没人罩着？你觉得一个普通干部能在短短几个月里从正厅蹦到副部？”

安欣喉咙一紧，咽了口唾沫。

杨建和孟钰在旁边呵呵直笑，摇头摆手：“哎哟，这些全是庙堂深处的事儿。”

“跟那些大人物比起来，咱们连尘埃都算不上。”

孟德海当然听得出这是句牢骚话。他没理两人，反而转向安欣，认真道：

“这次你能进督导组，机会千载难逢。”

“你们那个组，除了孙省长挂名，平时具体谁管事？”

安欣迟疑了一下：“应该是王大治组长吧。毕竟年纪大，资历也深。”

孟德海立马摆手：“不对。你在组里看到的是资历，但你要看清真正掌权的是谁。”

“王大治再老，也只是昌州本地的一根老树根。”

“你得盯住一个人——侯亮平。”

“这个侯亮平，不是一般人。”

“路子野，关系广，背后站着孙省长。”

“最关键的是，他是从上京下来的‘空降兵’，骨子里就跟我们不一样。”

他看着安欣，一字一顿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干。”

“听说孙省长用人，看的是本事，认的是实绩。”

“你还年轻，前途无限。”

“只要你做出成绩来，省长未必不会拉你一把。”

“等你站上更大的舞台，才真能做成点事，才能实实在在为老百姓说话。”

一番话说得安欣坐姿都僵了。孟钰和杨建赶紧接话打圆场：

“爸！你这哪是指导工作啊？”

“听着像教人怎么往上爬呢！”

“这不是明摆着让安欣去跑官要官嘛！”

“依我看，安欣不用搞这些弯弯绕。”

安欣刚想开口解释，孟德海冷哼一声打断：

“什么不用？！”

“你以为当清官就该窝在角落里？好官也是人，也要争位置！”

“你不往上走，坏人就会抢你的位子！”

“他们坐在高处发号施令，黑暗就永远散不了。”

“那时候，不是坏官错了——是你这个好官失职了！”

“坏人会拼命往上钻，难道好人就要原地踏步等死？”

说着，他眼角扫过杨建。

这话，一半是说给安欣听，另一半，分明戳的是另一颗心。

安欣沉默了。

他知道，孟德海说得没错。

高位从来不会自动留给正直的人。你不争，自然有人替你“代劳”。

片刻后，孟德海语气缓了些：

“说实话，公安系统提拔的人不少。”

“有真本事的也有，拼过命流过血的也不少。”

“可有些人啊……扛得住枪林弹雨，却经不住糖衣炮弹。”

“最后一脚踩空，全盘皆输。”

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在杨建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

“所以我总讲——”

“手，千万别伸出去。”

“腐败这扇门，开了第一道缝，后面就是整面墙塌。”

“一次得手，就有第二次；第二次侥幸，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最后把自己埋进去。”

“像我这样，日子清苦点，心里踏实。”

“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顿饺子，热热闹闹的，不好吗？”

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可话音落处，只有一双眼睛牢牢锁住了杨建。

饺子出锅了。

餐桌上，孟德海夹起一个，蘸了醋，咬了一口。

“说到侯亮平——”他忽然开口，“他在市里名声可不小。”

“现在提他名字，不少人躲都来不及。”

“你在组里，有没有人透露过这次行动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安欣想了想，低声答：“应该……能查多深就查多深吧。”

孟德海点点头：“对。有孙省长撑腰，就算把吕洲整个掀翻，也不是不可能。”

安欣苦笑：“不至于吧……”

“不，就是要这么想。”孟德海正色道，“要破伞，先得有狠心。”

“孙省长不可能亲自下场去抓一个个小角色。”

“但正因为如此，你们才有表现的机会。”

他盯着安欣，语重心长：

“我前面说的话，你得记在心里。”

“要学会看风向，抓时机。”

“这一次，就是你递上去的第一块敲门砖。”

“必须做出点响动，拿出点真东西给他看。”安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手心，有点局促。

孟德海却忽然开口，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小安啊，有些话……憋在心里几十年了，今天不得不讲。”

他眼角往厨房那边一扫，都在灶台前忙活，杨建和孟钰正有说有笑地。

于是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

“当年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姑爷看的……这事，你应该明白吧？”

安欣一听，整个人猛地一僵，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往后缩了一下。

“孟叔！您别这么说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再说，孟钰现在孩子都……”

话没说完，孟德海口掌一抬，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在躲，可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安欣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唾沫，目光迟疑地落回孟德海脸上。

老人眼神浑浊却锋利：“我怀疑杨建已经栽进去了。”

“你这次来，见我是顺带，真正目的——是查他，对不对？”

安欣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沉默地看着他。

孟德海转头望向厨房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安欣……我这辈子就一个闺女。”

“要是杨建倒了……我不知道她以后怎么办。”

“她还年轻啊……还没看清这世道有多狠。”

安欣说不出话，胸口像堵着一团湿棉花，沉重又闷疼。

孟德海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三个字：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