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第281章 真该撕破脸了

张伟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高总，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呀？”

电话对面的高启强语气颇为讨好：“区长，这不前几天我兄弟唐小龙被抓了嘛，我寻思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去见见我弟弟。毕竟我们都还不清楚他到底犯了啥事，就想跟他说上几句话。”

张伟皱着眉，冷冷回应道：“高启强，抓人可不是我们的手笔。是吕洲市警备区武警部队联合京州市武警部队，再配合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一起行动抓的人。你弟弟现在关在督导组指定的拘留所里，就算是我，想见他也没门！还有，你兄弟犯的恐怕是大罪，而且是重罪中的重罪。高总，广林区怕是要变天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张伟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坐在一旁的陈丽华也跟着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设法平息事端了。

张伟之所以接通电话并对高启强说这些，就是想传达一个意思：“都到这地步了，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

高启强不是傻子。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陈书华深深吸了口气。

唐小虎和高启胜同时扭过头，眼巴巴地盯着他。

“哥，咋样？”

“区里啥答复？”

高启强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嘴角扯出个苦笑：“车到山前必有路。”

唐小虎一脸懵圈，像听了个绕口令。高启胜却眯了眼，盯着自己哥，眼神里全是压不住的怀疑。

高启强知道——

……

真该撕破脸了。

——

督导组办公室。

安欣敲门进去，侯亮平和王大治正对着文件发呆。

“唐小龙嘴硬得像焊死的铁门。”

“他跟高启强不光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安欣说，“是拿命换来的交情。”

“这些年，高启强给他挡过刀、填过窟窿，唐小龙全记着。”

王大治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一口：“没关系，嘴硬的人，迟早会松。”

“他心里有数，这条路走不通了。”

安欣点头：“嗯。”

“都熬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两天。”

侯亮平忽然问：“那唐小龙这颗棋，暂时废了？”

“眼下突破口，往哪儿挖？”

他转头看向王大治：“老王，你有啥想法？”

王大治摸了摸下巴，眼神发沉：“强盛集团？顶多算个街边混混抱团。干的都是砸门脸、断水电、逼商户交保护费的下三滥勾当。”

“这种事儿，最容易惹民怨。”

“你听过那句话没？——‘广林区的电，一半姓高，一半姓杨’。”

侯亮平眼睛一亮：“这话我也听过。”

“对了，”他站起来，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泛黄文件，“当年的公安分局局长周一，白纸黑字写过举报信。”

“他明说：广林区的供电系统，从上到下，全是黑的。”

“电力公司、供电所、维修队，串成一串。”

安欣立刻接话：“不是偶尔出事，是天天都在出事。”

侯亮平和王大治对视一眼，俩人一起点头。

按三位副组长分工——

林华华和周正一组，李俊和陆海峰一组。

行动，启动。

目标：举报平台爆出来的——广林区供电乱象。

——

广林区阳光花园，傍晚。

几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围着林华华，七嘴八舌，周正举着执法记录仪，手都在抖。

“同志啊，你们可算来了！”

“我们这楼，一停电，电梯就瘫在半空，卡得像被掐住脖子！”

“上个月，李婶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差点憋晕过去！”

“这年头，谁不怕死啊？”

周正嗓子发干：“……出过人命没？”

“没有，”阿姨摆摆手，“但谁敢保证下次不会？”

“消防队都快成我们小区的常驻单位了，隔三差五就来，连他们班长都记得我孙子的生日。”

林华华听傻了：“你们物业不管？”

“管？”阿姨笑得比哭还难看，“停电根本没人通知！都是半夜突然断的，跟鬼扯电一样。”

周正默默录下每一句话。

“那你们没去投诉？上访？”

阿姨们瞬间炸了：

“投诉？我们跑了三个部门，腿都跑细了！”

“今天让你找街道，明天叫你找电力公司，后天推给区政府——我们是球，他们踢着玩！”

“当初买房的时候，中介说这儿是‘模范社区’……现在想想，真是往火坑里跳！”

——

另一边，另一个小区。

物业大爷领着李俊和陆海峰，走到楼道拐角的电表箱前。

陆海峰举着记录仪，镜头扫过一排乱七八糟、裸露接头、胶带缠得像麻雀窝的线路。

“电力实业？”李俊冷笑，“这哪是供电，这是开黑作坊吧？”

“他们干的活儿，偷工减料是本分，糊弄业主是日常。”

李俊盯着那堆锈得发黑的闸刀，眉毛拧成了结：

“你们没报警？没起诉？”

物业大爷苦着脸：“告谁？告他们？我们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再说……”他压低声音，“听说他们老板，跟上面有人。”

李俊没再问。

他慢慢收起记录仪，眼里，有火苗在烧。“这他妈也太离谱了吧！”

物业经理一拍桌子，脸都涨红了：

“之前不是没人举报吗？可你猜怎么着？马涛那王八蛋，天天蹲在举报人家门口！见人就骂，见人就打！小孩吓得不敢上学，大人都不敢出门！”

李俊听得嘴角抽了抽，手里的笔都捏变形了。

“简直无法无天！”物业经理继续咬牙，“他背后站着谁？供电局的副局长——杨建！那不是什么领导，那是土皇帝！谁惹谁倒霉！”

两组人跑了一天，没费啥劲，线索就跟纸糊的墙一样，一捅就破。

只要沾上“暴力”和“民怨”这两样，甭管多隐蔽，都藏不住。

回到督导组，两拨人立马汇报。

安欣翻着材料，声音沉了下去：“广林区供电系统，早就烂透了。老百姓拉闸限电，商户赔得血本无归，没人敢吭声。”

王大治一拳砸在桌上：“查！从供电所开始，挖到底！”

侯亮平没说话，只是点头。督导组的枪口，瞬间调转，对准了电力系统。

群众举报+实地摸排，铁证堆成山：

昌州电力实业公司总经理马涛——以前是禁毒支队支队长杨建的手下，特情人员。

而这个杨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供电局副局长。

马涛的公司天天违法乱纪，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意越做越大。

这背后，能没油水？能没交易？

更别提——杨建的老婆，是谁？孟钰。

孟钰的爹，又是谁？广林区人大常委会主任，孟德海。

这关系网，像蜘蛛网，缠得密不透风。

侯亮平突然看着安欣，笑得有点怪：“听说……你当年跟杨建，关系挺铁？”

安欣手一哆嗦，赶紧搓了搓：“咳，都过去的事了，同事嘛……”

侯亮平没接话，慢悠悠掏出一份文件，推过去：“真只是同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听说……杨建老婆，跟你，好像不光是旧相识？还有，你跟孟德海……也挺熟？”

安欣脸一红，讪讪笑：“别听人瞎编！我跟孟姐就是小时候认识，早没联系了！”

侯亮平不吭声，只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然后，把文件又往前一推。

“组里决定，这事，你去盯。”

安欣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我？”

侯亮平点头。

安欣没再废话，一把抓过文件，脸上的局促瞬间消失，只剩一句：

“是！”

—

供电局外，天快黑了。

杨建刚拉开驾驶座的门，准备走人，忽然听见一声炸雷似的吼：

“杨局——！”

他猛一回头，看见安欣站在路灯下，咧着嘴，像小时候那样傻笑。

杨建愣了两秒，一把把车门甩上，几步冲过去：

“安欣？你他妈怎么在这儿？！”

“电话拉黑，微信不回，我打你家座机你都关机！你躲什么？！”

安欣搓着手，笑得更傻了：“哎呀，这不是……好久没见，想你了嘛！”

杨建气得笑出来：“你少来！找我啥事？直说！”

“真没事！老朋友聚聚，吃个饭，不行啊？”

杨建斜着眼看他，半晌，哼笑：“以前我请你八回，你回我一回都嫌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人却已经朝马路对面的馆子走。

两人一坐定，杨建拿过菜单，边点边问：

“警队待得不顺心？累得慌？”

他瞥了安欣一眼，故意压低声音：“要不要来我这？工资翻三倍，油水管够，日子比你当警察强一百倍。”

安欣没接茬，只低头剥花生。

杨建也停了手，看着他。

“你现在还装什么清高？这年头，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你连门都出不了。”

安欣笑：“我缺钱吗？我缺的是活人味儿。”

杨建一愣，咧嘴：“等你真缺钱那天，你就懂了。”

安欣点点头：“可我现在，不在警队了。”

“哦？”杨建眉毛一挑，“调哪了？”

“省反黑督导组。”

筷子在杨建指间顿住。

他脸上的笑，像被风吹的蜡烛，晃了一下。

但几秒后，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是吗？”

门被推开。

一阵淡香飘进来。

一道清瘦的身影走进来，高跟鞋轻响，像是旧日的风铃。

“哎哟，这不安欣嘛？”

是孟钰。

安欣和杨建同时抬起了头。

她笑得温柔，眼里却带点歉意：“抱歉啊，台里临时开会，要调整人事，拖到现在。”

安欣立马接话：“是不是要提拔你当孟台长了？”

孟钰翻了个白眼：“少贫！现在台里裁员，能保住饭碗就烧高香了。”

安欣没吭声，只笑着夹了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