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第271章 怕不是土皇帝窝吧？

“资质真能对上号？”

“我不信。”

“这事，必须查！”

“建工集团占着芜田港，年收入不到别的港口的三分之一，纳税？少得可怜！”

“这么多钱，去哪了？”

“我怀疑——全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尤其是工商、税务那些门儿里的人。”

候亮平点了下头，眼神彻底冷了。“建工和强盛集团的账本，肯定有猫腻。”

“这莽村，怕不是土皇帝窝吧？”

“啥意思？”

“连政府的话都敢不听了？”

“这村主任，胆子是让狗吃了？”

王大治眯眼瞥了安欣一眼，喊了声：“唉，安欣。”

“为啥这莽村跟建工集团绑得跟亲父子似的？”

“有人知道这村主任是哪个祖宗吗？”

安欣咽了口唾沫，吭哧半天才开口：

“王部长，这事儿……”

“关于莽村村委会那档子事。”

“其实吧……”

“说起来能绕三圈，但我能给您扯个明白的”

侯亮平和王大治俩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合着你小子平时闷声不响，憋大招呢？”

“别藏了，快说！”

安欣咧嘴一笑，搓了搓手，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掉牙的旧事。

“当年吕州搞计划经济转型，重点推第三产业。”

“建工集团盯上莽村，说要在这儿修个码头。”

“为啥？因莽村靠海，地儿好，一修通，全村能一块儿发财。”

“后来呢？”

“土地合并，周边几个村全塞进新区，成了现在的广林区。”

“莽村那块地，立马成了金疙瘩，价格翻了十几倍。”

“再后来，出了俩意见。”

“一个，是建工集团那派，政府站他们那边——让建工投钱盖码头，风险他们扛，利润拿大头。”

“另一个，是村里老主任李有田带的头——咱自己干！自筹资金，自己办企业，不靠外人，独吞红利！”

王大治一愣：“这事……我好像听市长提过一嘴。”

侯亮平也皱眉：“那意思……”

“当年码头到底归谁，吵翻了天，最后是建工赢了？”

安欣轻轻点头：“对，我就讲事实，不带情绪。”

“两边吵起来后，村里动了刀子，血都溅到祠堂门口了。”

“过了好几年，李有田出了车祸，他老婆孩子也病的病、死的死，全是一夜之间。”

“从那以后，再没人提‘自己干’三个字。”

“码头，成了建工的。”

侯亮平猛地抬头：“杀人灭口？”

“李有田一家，是被建工高家兄弟弄死的？”

王大治也眼神一凛。

安欣却只是笑笑，摆摆手：“没证据。”

“我只说发生的事儿，不猜背后是谁下的手。”

“我只讲明摆着的。”

两人愣了一下，彼此对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好家伙……”

“没想到蹲个基层，真挖出炸药包了。”

“果然啊，多走走，多唠嗑，比蹲办公室强百倍。”

“光听这几句，脑子里都开始演连续剧了！”

侯亮平咧嘴笑，王大治也跟着呵呵两声。

接着两人站起来，拍了拍安欣肩膀。

“行，今天值了。”

“这名片你收着。”

“有新消息、新线索、新证人——或者你哪天想通了，想加入我们专案组，随时联系。”

“我们敞门欢迎！”

安欣接过名片，喉咙又动了动，重重一点头：“行，两位领导，你们辛苦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侯亮平眯起眼，悠悠道：

“你真信这莽村有胆子跟政府硬刚？”

“我可不信。”

“我一个吕州市委常委、公安局长，亲自带人进去。”

“再加上我这位京州检察长，大摇大摆上门。”

“他还真敢当街拔刀？！”

王大治点点头：“稳妥起见，我昨儿就让人盯着村口。”

“外围安排了十来个便衣，车子就在三公里外候着。”

“万一真蹦出啥事，立马压场。”

“咱们就开三辆车，假装去村口农家乐吃土鸡。”

侯亮平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王部长，你咋这……这么会演？”

“你这是演戏还是拍《狂飙》啊？”

“顶多让我叫你一声叔。”

王大治哈哈大笑：“叫叔也行，叫爹也行，随你！”

六辆黑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吕州公安局大门，直奔广林区。莽村东头的废弃停车场，灰扑扑的水泥地裂着缝，十几号人影蹲在车旁抽烟。

王大治扫了一圈——十五个穿制服的刑警，十个便衣，林华华、周正，还有督导组那帮人，一个没少。

“听好了，”他嗓门一亮，“便衣的跟我和老侯，组A；剩下的全归B组。对讲机随时通，五分钟报一次平安。要是十分钟没动静——”

他顿了顿，眼神一冷：“那就是里面炸了，你们直接冲进去，别等命令。”

刑警队长啪地敬了个礼：“明白，局长！”

侯亮平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率先拉开车门。十名便衣紧随其后，车子一溜烟儿开上路。

再开几分钟，副驾上那小子一拍腿：“局长，到了，前面就是莽村。”

王大治抬眼。

前方灰蒙蒙一片，江边停着不少破船，潮气混着柴油味直往鼻子里钻。可那条通往村里的土路尽头——竟立着个铁皮小屋，门口还拦着根红白相间的挡车杆。

三辆车“嘎吱”刹住。

一个穿蓝马甲、大肚子的保安从亭子里窜出来，扯着嗓子吼：“干什么的？！”

林华华看了侯亮平一眼，轻轻点头，推门下车，笑得甜得能掐出水儿来：

“大哥，我们一家子出来玩儿的！听说这儿有个度假村，挺出名的，带娃来散心呢。”

保安上下打量她两眼，皱眉：“度假村？早黄了！现在这地儿叫芜田码头，往后都是企业地盘，外人禁入！快走快走，别搁这儿添乱！”

他伸手就要推她。

侯亮平眼皮一掀：“企业地盘？你一个看门的，也配拦路设卡？”

“老王！”他头也不回，“动手，拿人，撞进去！”

话音刚落，后面三辆车门齐开，四个彪形大汉拎着皮包就冲了上来，脸上还挂着笑，活像来买煎饼果子的。

哨亭里另一保安一听不对劲，直接按了警报器。

可这破地方，压根儿没警笛响。

那几个便衣根本不理，一个猛扑上去，反手就把保安的胳膊拧到背后，另一个直接把人按在铁皮墙上。

“哎哟喂！打人啦！我真报警了！”

“别拽我衣服！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年长的那个想溜，刚跨出一步，腿窝一疼，直接跪地上了。手铐“咔哒”一响，两人心都凉了半截。

“警…警察？！”

“领导！领导我们真不知道啊！”保安立马哭嚎，“我们就是看门的，上头让拦，我们就拦，没敢多说一句话啊！”

王大治冷着脸：“堵上嘴，别让他嚎了。”

一个便衣揪了块破布塞进他嘴里，另一人蹲下来，拍拍他脸：“闭上嘴，就当没这回事儿。”

剩下的人继续往里冲。

车开进村，不过三分钟，景象变了。

码头边上，集装箱堆得比楼还高，大货车一辆接一辆，喇叭轰隆轰隆像在打雷。

可奇怪的是——路过的村民、搬运工、穿工服的汉子，全像被按了暂停键，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盯着他们这三辆车看。

眼神不对劲。

不是好奇，像在盯猎物。

周正压低声音：“不对劲啊，咱车也不稀罕，可为啥每个人…都盯着我们？”

话音没落——

“呜——！！！”

一声尖利汽笛撕裂空气。

八九辆半挂大卡车，像一群发狂的铁甲犀牛，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猛冲过来，刹车片烧得冒烟，轮胎碾着土路掀起漫天灰尘。

车窗猛晃，空气都在颤。

谁也没料到，这场突袭，竟来得这么快。没销？

就是撞！

那喇叭声跟催命似的，一辆接一辆，劈头盖脸地响。

大卡车的喇叭不是响，是炸，像铁锥子直接往耳朵里捅。

六辆重型货柜车围成个铁圈，把他们三辆小轿车死死卡在中间，一声接一声，震得人骨头缝都发麻。

不是吓唬人，是真想把人逼疯。

前头那辆半挂车离他们车头不到一米，油门踩得嘎吱响，像随时要一头撞上来。

后头、左右、斜角，全是黑乎乎的钢铁巨兽，喇叭声连成一片，震得玻璃嗡嗡颤抖。

车里，侯亮平和王大治脸色白得像刷了石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华华、周正几个年轻人早闭上眼，攥着安全带，生怕一睁眼就看到血肉横飞。

要是真撞上——

别说活，连全尸都留不下。

尤其是那喇叭，一声接一声，不光是吵，是往心口上砸锤子。

每一响，心就漏跳一拍，肾上腺素飙到嗓子眼，脑子一片嗡鸣，根本没法想事儿。

三辆车里的人，没一个喘得匀。

快窒息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铁饼的时候——

嘎——

六辆车，齐刷刷停了。

停在两米外，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野兽。

可喇叭，没停。

依旧震耳欲聋。

六辆大车，一起按着，像在开一场疯狂的葬礼交响乐。

王大治捂着耳朵，眼珠子直打转，快吐了。

侯亮平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操……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几分钟后，喇叭声终于弱了。

其中一辆半挂车的驾驶室门“哐”地推开。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跳下来，脸上横着一道疤，从眉骨划到下巴，像被人用刀削过一遍。

唐小虎。

他走到侯亮平的车前，拍了拍车顶，声音尖得像刀刮玻璃：

“喂！谁给你的胆子，敢往这儿闯？”

“不知道这是私人地块？！”

“不要命了？”

可侯亮平他们耳膜都快裂了，脑子嗡嗡响，哪听得清他说啥？

等那噪音稍微退潮，侯亮平才猛地回神，一把推开副驾驶的门，眼睛猩红地瞪过去：

“你拿六辆卡车围我们，拿喇叭当武器，震得人脑浆子都快蹦出来——”

“这叫什么？叫人身伤害！我要告你！法律不跟你玩虚的！”

唐小虎笑了。

笑得牙都露出来，一脸的“你真逗”。

“法律？”他歪着头，“你们一群穿西装的，没证件，没通报，闯进人家村口，还想抓我员工？”

“我这儿有监控！清清楚楚，你们堵了我们三个保安的门，想劫人！”

“家里进贼了，我还能蹲墙角喊‘请进’？”

“你当你是巡警？还要考虑贼的心情？”

“换你当片儿警，你能这么憋屈？”

他直勾勾盯着侯亮平，眼神像在说：

“我知道你们是谁。

但那又怎样？”

“是你先越界的。”

侯亮平太阳穴突突跳。

“岗亭是你们建的？”他咬着牙，“拦路是你们定的规矩？”

“那是村口的检查站？扯淡！”

“你们能随便设卡，拦人查身份证？你们算老几？”

唐小虎嗤笑一声：“哟，还跟我讲法？”

“那不是我们的岗，是莽村的入村检查点！你要是带病毒、带违禁品、带不明身份的来，我们管不管？”

“有政府批文，有防疫条例，有企业安保章程——你哪条能说我们违法？”

“别血口喷人！”

侯亮平没动。

他听明白了。

这帮人早有准备。

先用卡车阵给你上强度，震到你心慌腿软，再搬出一串“合法合规”的话术，把你压得哑口无言。

换个人，真能被唬住。

可侯亮平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身子，眼神从混乱中淬出了冰：

“你跟我说这是检查点？”

“那你怎么不贴个牌子？挂个红头文件？”

“六辆车堵路，喇叭响得全村都听见——这叫检查？这叫围攻！”

“你当你是法官？法律是你家后院的野草，你说拔就拔？”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猛地转身，一挥手：

“上！”

后两辆车门一开，十多个便衣刑警鱼贯而出，电击枪在手里攥得死紧，一窝蜂扑向唐小虎。

可就在那一瞬间——

哗啦！

四五十号穿着工装、满手老茧的民工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像炸了窝的蚂蚁，挡在唐小虎前面。

“你们干啥？！”

“动不动就想抓人？谁给你的权利？！”

“警察也不能这么横吧！”

人墙一堵，场面直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