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龙无擎微皱了几皱眉头,手中一颗周身尚弥散着阵阵冰冷寒意的寒梅果愈发显得神秘,“她这最后一魂须得尽早归于本体,总凝在这寒梅圣果上,终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鬼王挑眉,“哦?本王还以为你把这果子让给了那青烟莫瑶,怎的还在你手里?”
“青烟莫瑶……”龙无擎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却是淡笑一声,“寒梅果若是她拿了,本尊怕脏了这果子。”
鬼王似是一个愣怔,没料到龙无擎会这般言语,反应过来复又笑道,“你到底是跟那青烟行过成亲之仪的,如今这般言语。且不说你宫里的那位青烟娘娘,就是那些个长老听见了,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诛仙台上,本尊既能护她一次,那便能护她生生世世。”龙无擎冷然道,眉宇之间的王者气息,一种凌驾在众人之上的帝君气场尽露无疑,几乎要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来气。
“那本王便……”鬼王笑得意味深长,顿了顿又道,“拭目以待。”
言罢,鬼王只是一手略动,长袖挥拂,莞笑周身似是散开了些许的幽气,解了这罩。
“庄主!出事了!”韶华顾不及温文尔雅地扣了门请示,急急一脚破开了门叫道。
龙无擎翻手收了寒梅果,抬手将假面覆上,转眼就又成了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下第一庄庄主白墨。
捞了莞笑进怀,裹层锦被遮住些许寒气,抬眸已是不见了鬼王踪影,皱了眉淡淡道,“何事?”
韶华来不及请罪,只是“扑通”一声跪下,禀报道,“容千、容千公子他、他失踪了!”
“单于在何处?”白墨若有所思,淡淡问道。
韶华只将双眸敛了下去,垂头低声答话,“姑娘已经乔了装办成公子,寻容千公子去了。”
“由她去罢,”白墨抱着莞笑起身,踱步走向榻边,“吩咐膳房熬碗姜汤,熬好了就搁在案上。”
韶华张了张嘴,似是还有些什么话要说,却终究是没得说出来,悻悻然闭了嘴,欲转身退下。
“记得捎几块蜜饯。”榻边那位贵公子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
韶华一怔,又忆起莞笑不肯尝苦味,心底不由得一番由衷的艳羡,应下掩门退去。
白墨小心翼翼地将莞笑安顿好,为她掖好了被角,就着旁近的贵妃椅坐下,一双漆眸只定定地将莞笑望着。
轻叹一声,白墨轻抚上莞笑侧颜,轻声细语地呢喃了一句,“若是你记不起先前的往事,却能过得开心。忘了,这般……倒也好。”
翌日。
大雨一直持续了一夜,如倾盆般倾泻而下,白墨靠进贵妃椅中悠悠转醒,抬眸瞧了眼窗外,却是如同窗外的天色般暗了几暗。
“傀儡罢了,回去禀告你家主子一句。她若胆敢伤小九半分,本尊……”白墨捋开了莞笑额前的碎发,眸中寒光隐闪,“便是毒发,又能如何?”
梁上那人倒是先怒了,翻身跳了下来,稳稳落地,一把玄噬剑泛着寒光架在白墨颈上,“我只管取人性命,庄主莫要多管闲事。”
“倒是本尊思虑不周了,那日……就该杀了你,”白墨只是淡淡地斜睨了眼银光微闪的玄噬剑,“小九她见不得你受伤,趁本尊没变主意,收了剑赶紧滚。”
容千缓缓收回了玄噬剑,一个反手转身,却是又直直刺向榻上睡容安宁的莞笑。
白墨并未出手阻拦,只是似无意般淡淡道出一句不甚相关的话语出来,“倒是枉费了她一番苦心,策划着杀了莫瑶救你出来,现下看来,却是不必了。”
“我本是莫瑶主人的仆人,理当忠诚于主人,绝不会做出叛离的事。”容千口上是这般说,双唇却已是煞白并颤抖着。
白墨眉宇之间似是隐隐含了些许的愠怒之气,尽管是难得一笑,却是有股刺骨的寒气沁人心脾,
“所以小九爹娘嘱咐你的,你就可以放下?”
“没有,我……我不知道……”容千额上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小九曾经那般待你,你就可以毫不顾忌的背叛她?”白墨却不肯罢休,咄咄逼人。
“我……我没有背叛她,我没有……”容千竭力辩驳,执着玄噬剑的手却是抖了起来。
“你妖界千千万万的子民把希望仰托在你身上,你就可以抛下他们于不顾?”
“当。”
容千手中的玄噬剑毫无征兆地定在半空之中,继而不受控制地直直落下,静静地平躺在了脚边。
“你……你胡说……胡说……你在胡说!”容千双手捂着头,失了魂魄一般呢喃。
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反驳,容千说出的话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不信!你骗我,我不信!”
白墨面不改色地执起,身侧小几上的茶盏,揭了茶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茶叶,微抿了口方开口,似乎方才对容千苦苦相逼的不是他,
“本尊说的这些话,你信与不信,不是本尊能够左右得了的,这今后的造化……全凭你自己了。”
又合上茶盖搁置在小几边上,白墨窝进了贵妃椅里头,偏了头静静地将莞笑一张恬静的睡颜瞧着,很是悠闲。
“多日不见,倒是有些挂念。叫你家主子瞅个时日,来寻我一趟罢。”
顿了顿,白墨又道,“说来本尊这一身的禁咒和毒药,现今也是没多大的药效了。她不忧心,本尊却是安不下心的。”
容千一双赤瞳黯淡失色,六神无主地拾起了脚边的玄噬剑,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声响动,容千却是不见了踪迹。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袭湖蓝长衫着身公子打扮的单于絮,倒是与这一张清秀容颜颇为相衬,生生衬出几分祸害众少女心的姿色。
缄默良久,白墨开口道出的话却是答非所问,“他不过是莫瑶手下诸多傀儡当中的一个罢了,何来记忆?”
蓝袍着身的如玉公子从绫缎的帐后踱步出来,一张面容瞬间褪尽血色,一片煞白的容颜乍一瞧,也是不由得要吃了一惊的。
“怎么会……他、他怎么会是……傀儡……青烟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单于絮身形一颤,踉跄着没立稳身子,险些向后栽了一个趔趄,口中不住地这般喃喃道。
白墨略皱了皱眉,思忖片刻之后才沉吟道,“容千他……倒也不是个没救了的。”
单于絮听闻白墨口出此言,一张惨白的容颜这才略略有了血色,猛然抬起头,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怎么救?”
“傀儡虽说是完全效忠于其主人,”白墨提起茶壶微倾斜,又斟上一杯热茶,却不是自己饮的。
抬手转递到单于絮面前,白墨方继续又道,“他们自己的意识,却也不是能够尽数被其主人摧毁了的。”
单于絮捧过茶杯,葱白的指尖贴着白瓷的杯子,尽管是取暖指尖却也仍是不住地轻颤,就连道话的声音,也是隐隐在颤抖的,“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