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小九你精力颇为旺盛啊。”白墨面上淡淡的瞟了眼蹦跶得正欢儿的莞笑,垂头瞧了瞧被莞笑折腾得不成模样的长靴,意味深长地道。
“那是,”莞笑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面上一副无辜模样,“这毯子好生软和,哪家铺子制的?赶明儿个我也去瞧瞧。”
“毯子的事,明日叫单于陪你去罢,”白墨一面放开莞笑,一面伸开了双臂立在原地,“小九既然精力旺盛,想必服侍我泡个澡应该不成问题罢。”
莞笑闻了言,当即就要装晕过去,却是尚未倒下便被白墨抬手扶稳了,是想晕也晕不过去。
面上“呵呵”地笑着,莞笑身子十分“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晃,手指抚上了额头,似是颇为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故作柔弱道,“哎呀,这脑袋怎的突然之间就疼了起来……”
白墨收回了手,一面慢条斯理地褪下了中衣,一面瞧着莞笑在那儿自导自演着,如何寻了个机会好逃之夭夭。
果不其然,莞笑接下来就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眼下我实在是头痛不止,想来得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劲儿。
怕是不能陪阿墨泡澡了,这扫了阿墨的兴,我这心里面实在是深感不安愧疚。今后若是阿墨有什么事,尽管提出来便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白墨淡淡地斜睨了莞笑一眼,眸光瞟向那方池水旁的一张长榻。长榻旁的小几上摆着瓜果茶水,池水还冒着腾腾热气,瞧上去朦胧模糊,有如天外仙境,无端端地凭空生出了些美感。
“正巧有张长榻,若是身子不爽利,便躺在长榻上歇息罢。”
白墨说罢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榻边有些吃食,若是方才我喂你吃的桂花糕不够,可以再吃些。”
莞笑一听见“桂花糕”这三个字,就不由得浑身不舒服。连连摆手回拒,还不忘入戏地手指轻抚太阳穴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我回房里躺会儿就好了,就……不打扰您泡澡了。”
言毕,莞笑抬了脚就要转身溜了去,只听得身后白墨遂未出手阻拦,却单单是两个字便将莞笑给慑了住,“站住。”
莞笑心知这家伙在庄上的名声便是“向来较为难缠”,此次若是不费些口舌,断断是出不去的。
是以老老实实地定身立了住,莞笑转过身来笑得谄媚,“阿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要我去做的?”
“也没什么,”白墨定定地望着莞笑,淡淡道,“你走得近些,我再同你说。”
莞笑想都没想,听了白墨的话将将向前跨了一步。哪料得莞笑脚底一滑,眼瞧着就要一头倒栽进池子里,白墨颇为及时地伸出了手上前。
又是想都没想,莞笑将手将将递到白墨掌中,却是反被白墨顺水推舟这么一推,脚下的速度愈发快得不受控制。只听得“扑通”一声,莞笑已是一路滑溜到了池子里。
“白墨!!!”莞笑从水中猛地钻了出来,半身露在水面上,发上的水珠接连成线,源源不断地落在池水中。幸得是这水温热,否则她此番,非要被真折腾出个什么风寒来。
白墨悠闲地翻身在长榻上躺下,慵懒地合上了双目养神,淡淡应道,“怎么了?”
“你你你,你把我退下池子,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莞笑被气得是横眉竖眼,怒瞪着身为戳事者却毫无责任感的白墨,口气煞是不善。
“哦,掉池子里衣裳湿了是吧,”白墨捏了颗润泽饱满的小红果子,仍是闭着双眸放入嘴中。
他偏过头张开了双眼,映着微弱的光亮竟隐隐有种不同于凡人的奇异气质,一头乌黑青丝也有些泛白。定定瞧着怒气冲天的莞笑淡淡道,“那便同我一起泡澡好了。”
“不好!”莞笑当机立断的拒绝,面上忿忿之色极甚。
她也懒得顾什么“要顺着他的毛”“要事事随了他的意”“要……”“要……”等等之类的了。正所谓“脸皮节操皆可抛,唯有清白须守好”嘛!
“想好了?”白墨望着一脸决绝毅然的莞笑,淡淡地意味深长地问道。
莞笑不晓得这白墨此言的意味深长中,意味究竟深长到了何处,倒也懒得多想,硬着脖颈大了胆子,倔强地回了一句道,“想好了,不好就是不好!要、要泡澡你、你就自己泡罢。”
口上这般说着,莞笑已是手脚并用地蹬着滑溜的池壁,从池子里十分艰辛地爬了上来。
姿势颇为不雅地立起身来,莞笑推开了门,门外尚飘着零星的冷雨,虽是不大,却仍是寒气侵体。
细微的一阵凉风拂来,吹得浑身尚冒热气的莞笑一个哆嗦。只听得白墨在里间慵懒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飘了出来,
“走了就记得别回来。”
咬了咬牙望了眼门外阴沉压抑的灰暗,莞笑拉紧了些外衫,“才、才不会回去呢。”说着,莞笑抬了步子就要跨过门槛出了这门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片灰沉之中,突然之间闪过一道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的晃眼亮光,紧接着就伴随了一道巨大且颇为骇人的闷响打雷声。
莞笑被吓得先是向门里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又急急“嘭”地一声掩上门,无力地转身靠在门上,身子一点一点地瘫软下来,似是颇为害怕方才的打雷声一般。
“轰隆隆……轰隆隆……”沉闷的打雷声又响了起来,那一刹那的电闪,使得整间屋子是先明后暗。
莞笑浑身都在颤抖,蹲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膝之间。心中有个强烈的执念告诉她要去找白墨,可她毕竟方才将将说过那般的狠话,如今再让她去找白墨,她、她办不到。
里屋的人似是无奈地叹口气,莞笑只听得耳边响起一阵细碎轻微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忽的,这脚步声在耳边停了下来。接着就有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抱起,似是还摇头叹着,“何必为了那一句话委屈了自己,你果然还是怕打雷的。”
莞笑被捞进了白墨的怀中,冰冷的身子靠在白墨温热的怀里,不知是为何地鼻头一酸,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都、都是你……你……你干嘛要、要说‘别回来’啊?你、你又欺负我……”莞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埋怨着白墨这般道。
白墨只能抱紧了莞笑,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说了,你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