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将军府里人声鼎沸,蒋容悦红衣似火,我立在他们两人之间,为他们送上红绸。
段良钰见到我时瞳中略有惊讶,这抹惊讶转瞬即逝。
蒋容悦柔声开口:“将军,听闻之前有位丫鬟很是忠心,伺候你许久,我以后便是将军府的夫人,理当把忠心的下人接过来。”
段良钰同样温和的回她:“悦儿有心了。”
我心被撕裂开,眼睁睁看着他们拜堂。
段良钰眼中的情愫不似做假,难道爱一个人也能装出来?那他对我又有几分真?
蒋容悦被送入洞房,我去准备醒酒汤。
曾经镇北王府改为将军府,不知皇上是不是有意提醒段良钰。
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一草一木都与之前一样。
回来的途中我遇上了段良钰,他喝的有些醉,痛心的看着我:“小月,你不该来这里。”
他自身后拥住我,声音低哑。
满府的大红色格外刺眼,我轻轻推开他,低眉拉开距离:“将军,祝你新婚大喜,心想事成。”
他说的誓言我从没当真过,又怎么会期待?能这样做他的丫鬟也挺好,这本就是我的命。
他急切的解释:“这都是暂时的,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做最尊贵的女子,你等我。”
他不可能会收手,我顺着他的话劝道:“将军,国家需要你,希望你以后得偿所愿,为国为民。”
他看出我不信他,上前来想要吻我。
我手中的醒酒汤落地,在惊醒中我用力推开他,转身跑走。
15、
夜里烛光微弱,喜庆的气息还未散去。
我坐在烛光下看他给我画的画像。
窗子应声而开,他翻身进了我的房间。
我赶紧把画收起,弯身行礼。
他不悦的扶着我,眸色沉沉:“小月,你非要这样吗?”
我:“将军,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烛,你不该来这里。”
他冷下声音:“你真的要让我去见蒋容悦?我只想与你洞房花烛。”
我还未开口,他便伸手拉我入怀,用力的像是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
他唇狠狠贴上我的,带着股霸道的气息。
“对不起。”他呢喃出声,接着更加深入的吻我。
我被吻得喘不过气,脸涨的通红。
他抵在我鼻尖问我:“你真的要让我去蒋容悦那里吗?只要你推开我,我现在就去。”
我始终没能推开他,让他去和别人同房,我怎么能做到。
这一夜,他极尽温柔,口中不断念着我的名字。
我心里安慰自己,就沉沦这一次,此后,我与他只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
16、
我与段良钰同房的事还是被蒋容悦知道了。
她命人准备避子汤给我灌下去,并罚我跪了三个时辰。
夜半时分我才回到房里,避子汤寒凉,我肚子痛得如刀绞,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躺在床榻之上,段良钰坐在旁边脸色阴沉。
他看我睁眼,眼中有欣喜划过:“你醒了?”
他伸手轻轻把我抱在怀中,愧疚开口:“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我刻意疏离的推着他:“将军,我只是个丫鬟,你以后不要再来。”
他手臂一顿,赌气似的放下我:“你与我经历过最困苦的日子,要不是你救我,哪还有如今的将军?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丫鬟,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向别人。”
岭南的回忆在我脑中一遍遍划过,原来他从来都没忘记那些事。
我的身份与他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给他希望,能与他共度一晚便足矣。
我催着他离开:“将军,你别忘了自己是如何到这个位置的,不可功亏一篑。”
他神色渐渐冷下,最后握了握我的手,郑重道:“小月,我就知道你懂我,你好好养身体,蒋容悦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他跨着大步离开屋子,我想劝他不要冲动,最后也只是张张嘴没喊住他。
后来听说段良钰哄着蒋容悦,把她变相软禁在院子里,他始终不敢明面上得罪蒋容悦,兵部是个强力后盾,在他坐稳那个位置前,他要一直宠着蒋容悦。
我也料到这个结果。
17、
又到一年冬季,蒋容悦有孕。
我站在漫天雪地里,有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
他同蒋容悦到底是圆了房。
我扭头进屋,突然明白为什么蒋容悦没一直再找我麻烦,或许他早就忘记我的存在。
又过几天,我照常在烛火下编络子,段良钰出现在屋内。
他把一支发簪插进我发间,温声道:“小月,生辰快乐。”
原来今天竟是我生辰,难为他还记得。
他见我不语,担忧的拉着我的手:“小月,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他每次都在强调答应过我的承诺,我从未放在心上,他身不由己,我懂,只可惜他每次说的话都没做到,偏偏他还喜欢说这些承诺。
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怨,不论如何,你再信我一次。”
我:“天色晚了,将军回去吧。”
我把段良钰送到门口,正巧碰上蒋容悦挺着肚子来找他。
蒋容悦:“到处找不到将军,原来是在这里,你答应过为我画像的,再拖段时日,我肚子大就不好看了。”
她语气中有着娇羞之色,与之前那嚣张的性子判若两人。
我心下一颤,他居然要为她画像。
段良钰点了她的鼻尖,宠溺的笑着拉她手往远处走,隐约有浅笑声传来:“你不论什么时候都好看,我这就去给你画像。”
我在门口愣了很久,自嘲的笑了笑,我在想些什么呢?他本就不属于我。
18、
蒋容悦的肚子越来越大,段良钰天天陪她吃饭。
我在旁边布菜伺候。
蒋容悦如花般的容颜看向他,巧笑道:“将军,这烤鸡闻起来香气扑鼻,让我食欲大振,我很少吃到这种民间小吃,将军有心了。”
我望桌上看,桌中央正摆着一只烤鸡,皮薄肉厚。
我手一顿,很快像没事人一样为他们布菜。
段良钰陷入回忆:“我以前吃过一次最好吃的烤鸡,只有半只,却是人间美味。”
蒋容悦挑眉:“哦?那是有多久?”
我在心里算了算,再过一天正好十年半。
段良钰:“十年半还差一天。”
我心脏猛的刺痛,他竟记的这般清楚。
蒋容悦也很吃惊:“将军居然记这么准确?”
他:“不提也罢,只是经常回味,所以记得比较久。”
蒋容悦没有说话,有意无意瞟向我,我故作平静忙着手上的事。
晚上,蒋容悦破天慌来到我屋内,还带着多名婢女。
我惊恐的跪下磕头:“夫人,小屋简陋,夫人有事吩咐一声便可。”
将容悦挑起我的下巴,冷眼看向我:“听说将军送你一支发簪?”
我不敢吭声,只一个劲求饶。
蒋容悦厉喝一声:“给我搜,勿必把那支发簪搜出来!”
一众婢女开始在屋里翻。
段良钰送我的东西全被翻出来,有他给的画,他送的耳坠,还有那支发簪。
蒋容悦一脚把我踢倒:“不安分的东西,早知如此,早该杀了你。”
她命人当着我的面把段良钰送我的东西全烧了,红玉耳坠被砸碎。
我看着那幅画在火盆里变成灰烬,想去伸手捞却被其他婢女死死按在地上。
我渐渐死心,东西化为无有,心里空落落的。
蒋容悦临走时再次警告我不要挑战她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