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人聊的这么热络,周老头的表情是变了又变,这小伙子身子那么虚,可不是个当孙女婿的好料。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决定把这一点提一提,让这小伙子有点自知之明。
“咳咳,小张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听到他这话,周乐雅窜到了我的身前,和我脸都快贴到一起,一边退着走,一边盯着看。
“确实,白了好多。”
周权师嘴角抽了抽“这不是白了好多,这是精气神亏空。”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摇了摇头说道:“小伙子年轻气盛很正常,但是你得克制……”
他不说出来克制什么,我由于男人之间都有的默契却明白他的意思,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开口解释道:“周爷爷,和你想的不一样。”
然而周权师却摇了摇头,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懂,年轻嘛。”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权师叹了口气,回想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找了个合适的方式,说了出来。
“我最近经常会感觉,身子突然虚弱,就像是气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只要吃足够的东西,就能够缓过劲儿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随着一个个包子下肚。
周权师看到我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但是听到我的解释的周权师,面色反而难看了几分,开口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有一段时间。”我扯谎不打草稿:“反正,就突然一下,就会感觉身子气力被抽走。”
周乐雅走在前面,听着二人的对话,满脸的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时候周权师皱着眉头开口了:“文炳遇到了点麻烦事。”
“文炳你等一下,咱们到了地方,再详细的说一下你的情况,我帮你诊脉。”
我一脸疑惑:“诊脉?周爷爷,你还会这个?”
他这个问题算是搔到痒处了,周权师一脸谦虚,但是却掩盖不住身子骨里的那一道傲气:“这方面,我还是略懂一点的。”
而听到这话的周乐雅,同样骄傲的像小公鸡一样,调门也高了三分,开口道:“我爷爷可不是略懂,我爷爷可是全国都有数的中医,真正的国医圣手。”
“雅儿,别说大话。”
周权师语气严肃了几分:“一点薄名罢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吹捧,就看到了周乐雅杵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便是周权师的照片。
照片下面一串串名头,让我看得直咽唾沫。
好家伙,自己出来捡个漏,就遇到了国医圣手。
“周爷爷,您这太谦虚了。”
“虚名而已,虚名而已。”
几人聊着,就到了一处院子。
这院子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不过相对于北平的,显得更加秀气一些,颇具江南水乡的味道。
看着这院子,我更是惊叹连连。
心中也在盘算着,遇到这一位,对他而言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身这能力的事情,我是决计不想暴露的,但是如果没使用一次能力,都会感觉身子虚弱,我觉得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这种损耗,可能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一长,谁知道会出什么毛病?
虽说不见得能够在这儿得到一个答案,但是通过这一位中医的手,肯定能看得出自己身体,到底经历了什么。
知道使用这个能力,损耗的到底是些什么。
周家的院子宽敞,亭台楼阁,雕楼画栋,看着格外雅致。
我被二人领着,直接到了大厅中。
“小雅,你去泡杯茶。”
周权师看向了我,开口道:“小伙子,精气神的损耗,可不是没来由的。”
听到这话,我神情顿时一乱。
周权师对他神情变化,恍若未觉,开口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老是爱看一些啊鬼啊的小说,在网上搜一些东西就跟着瞎练,那些玩意儿也能信?”
我听周权师说完这话,心头顿时一松,原来这位周老,是以为自己在练什么气功之类的,才会导致现在这个状况,并不知道真实情况。
既然如此,我便决定将计就计,挠了挠头,一脸憨厚道:“瞒不过您,确实是因为这个。”
“赶紧停了吧,这些东西,都是害人的玩意儿。”
周权师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的摇了摇头说道:“当年就是因为这些玩意儿,把好多人搞得疯疯癫癫的。”
“把手伸过来吧,我看看你脉象。”
我的手依言搭在了脉枕上,周权师的手也扣在了脉门上。
过了将近一刻钟,周乐雅都已经到好了好一会儿了,周权师才松开了手,开口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精气消耗挺大,需要补充。”
“那怎么补充最好?我感觉照这样下去,我迟早得吃成一个大胖子。”我揉了揉肚子,一脸纠结的说道。
“你那玩意儿直接不练就行了,回去买一些黄精,拿来炖鸡汤,吃个两天也就好了。”
“这样吧,我再给你开个方子。”
周权师说着,就直接取了一张纸,拟了一个方子。
我虽然不懂中医,但是这方子上的药材,大部分还是认识的。
多是一些补充气血的药材,他接过之后,又是一阵感谢,才再一次把话头引到那灯笼上。
想把这灯笼出手。
然而现在的周权师,却对这灯笼不怎么上心了。
不过周权师却没有让我瞎猜,而是开口解释道:“从19年9月,就已经定下了法律条文,无论是新旧犀牛角象牙,都已经禁止买卖了。”
“没有明说出来还好,那现在你都把话挑明了,那一片的人,估计都有了猜测,咱们再买卖,就容易落人口实了。”
我听完,顿时心中一阵失落,本以为是自己捡到了宝贝,没想到捡到的是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宝贝,东西再好卖不出去,那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他那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却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晚上吃啥?”
说话间,周常庆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可他话音刚落下,就看到了坐在屋子中我,眼睛眨了眨,一脸的惊讶。
“小张?”
我也看到了周常庆,惊讶开口:“周老师…”
“你们两个认识?”周权师虽然已经猜到这二人认识,但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毕竟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周常庆点了点头,同时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周权师再把之前的事,给解释了一番,听完解释,周常庆顿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吧,小张你又捡漏了?”他快步上前,拿起那一盏灯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同时开头说道:“爸,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武叔帮博物馆收了一件道袍。”
周权师一愣,下意识的在我身上看了看,随即惊讶道:“你是说,那一件道袍就是小张的?”
周常庆肯定的点点头:“是啊。”
“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周权师看向了我,满脸的赞叹,同时又指了指这一个灯笼,开口道:“你看一看,这个灯笼可是犀角的,我估计也得让老武给收了去。”
另一边听着自家爷爷和父亲都在说我,周乐雅有些不乐意了,嘟着嘴开口道:“还有我呢,爸,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一直偷懒还考班里前几的同学吗?就是他咯。”
我听着这三人的对话,才算是理清楚的关系,没想到他们一家自己全凑上了。
不过周乐雅的这个说法,他就有点不服气,他那是错峰学习,辩解道:“我晚上有看书的。”
“看的都是些杂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业都不做。”周乐雅小鼻子一皱,哼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团老板呢。”
这老底被揭了下来,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没那么厚的脸皮。
不过周常庆周权师二人显然不太在意这种小事儿,反倒是开个玩笑道:“小张,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缘分。”
我也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周乐雅居然是周老师您的女儿。”
“先不说这个,咱们先来看一看你这个灯笼。”
周常庆说完不再闲聊,直接到了那个灯笼跟前,周常庆所擅长的范围,和这个并不相关,但是这类东西实在稀奇,他也是头一次见,自然得多看看。
拿起灯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从材质包浆上,能看得出来确实是蛮有年代的。
但是要如何确定它不是羊角,而是犀牛角,这就不在他所能够判断的范畴了。
于是便开口问道:“小张,你说说是怎么看出来这灯笼是犀角做的?”
听到这个问题,我半响开不了口。
我虽然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做的,也知道怎么个流程,但是真要让他去判断这个和羊角有什么差别,他还真没底。
其实这里面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是经过反复煮制的,特点被破坏。
灯笼上的气味,或者结构细节,如果不是在这一道上钻研很长时间的人的话,很难看得出来。
我自然讲不出门道。
不过好在他机灵,脑袋转的快,立马就有了解释。
“其实我也不是看出他是犀牛角,主要是看出这物件是老的。
还有以前我在故宫看到过羊角灯,它的颜色和这个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工艺也远不如这一件。”
这个理由虽然不算充分,但是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理由,周常庆也只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见着周常庆点头,我知道这事儿算是忽悠过去了。
不过紧接着,周常庆便再次开口道:“小张,不知道这一只灯笼你是怎么打算的?”
犀牛角,象牙,玳瑁这一类动物制品,无论新老,在我所在的华夏,一律都是不允许销售的。
非但是不允许销售,甚至海关发现了,从国外运进来的,都会予以扣押。
哪怕是17世纪的钢琴,上面镶嵌了象牙,都会被撬下来。
这种严苛的条文,显然是有一些不合理的。
但是,这也是有原因的。
打个比方。
市场上主流的象牙,分为两类,一类是猛犸象牙,一类是象牙。
猛犸象牙属于化石类,基本是现代工艺品,暂且不说。
主要说古玩这一行。
古玩这一行,象牙新老,对于行家来说是很容易判断的。
但是对于很多新手而言,却摸不清门道。
所以便给了造假者,可乘之机。
而猛犸象牙,和象牙之间,对于稍懂行一些的人而言,差别实在太大。
于是便有人用新的象牙,来进行做旧,把新牙当老牙来卖。
这便有了市场。
当然在19年之前,其实还并没有这么严格的,那时候全国一共有99张能够买卖象牙的资格证。
但是这之中,利益实在太大,不单单是会腐蚀掉古玩圈子里的人,也会腐蚀掉那些管理这方面的人。
再说想要执法人员有能够拥有辨别新老的能力,实在是太过难为人了,便选择了一刀切。
只能说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象牙只是一个代表,犀牛角,玳瑁,这些东西和象牙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我得到的这一只灯笼,虽说只要是行内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是老的。
但是无奈,相对于象牙而言,华夏对于犀牛角的管控,更加的严格。
因为犀牛角从古以来就很珍贵,所以说它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从没有低于百万的。
所以造假者,更是多不胜数。
按照法律,我根本没有办法和除了博物馆之类的机构之外的人进行交易。
如果他这么做了,等待他的就是15年的牢狱之灾。
我也没有想多久,因为他就两个选择,要么留要么捐。
而他自然选择后者,虽然有些肉疼,但能结交一些人脉,也不亏。
想到这,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就麻烦周老师给武老师说一说了。”
“乐意之至,哈哈哈,小张啊,你可算是又给咱们博物馆,增添了一份贡献。”
“当然,一定的拨款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