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出来这些问题的同时，脑海里面也在这一瞬间，闪过无数次曾经我和封靳在一起的画面。
那么亲密，那么美好，也许就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太美好了，所以就只能是一场梦。
“是。”
终于，我的耳边传来了封靳的回答，仍旧是淡淡的语气，无关紧要。
就好像是我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面，从来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一样。
“好，我知道了，封总。”
我不住的点头，转身走出了洗手间，走到床头柜跟前，穿上衣服，拿起了那张支票。
直到身后传来封靳离开，关门的声音，我都没有再回头。
因为转身的那一刻，我再也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水。
这一滴一滴苦涩，就当是我和封靳三年来所有的一切最后的了结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又一次下起了雪，我看着窗外那飞飞扬扬的雪花，才回过神来。
我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支票，不多不少刚刚好是20万，正好够我还上徐森的钱。
其实到这一刻，我的心仍旧都还是被记起了一层涟漪。
如果不是刚刚封靳已经坦言告诉了我所有的一切，已经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现在看到这20万，都还会以为，封靳还在默默的对我好，要不然为何刚刚好是20万，不多也不少。
可有了刚刚封靳的回答，我也只是把这一切都当成是凑巧罢了。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支票，正在了上衣的口袋里，伸手摸到了手机，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上午9：00，这个时候，我才看到手机被关了静音，手机上有很多的未接来电，有徐森打来的，有许安打来的。
我先给徐森回了电话。
“你这一晚上跑去哪里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还好吗？”
电话一接通，那端就传来了徐森着急的声音。
“我很好，见面说吧。”
我看了看手中的支票，只对徐森开口说了一句话。
挂了电话之后就给许安打了过去，“墨青何，我昨天晚上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一会儿就回公寓了。”
我冷冷的回着，然后挂了电话。
此时的我好像是没有任何感情机器一样，因为我脑海里面都是刚刚封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只能机械的回答着他们的话。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娱乐皇朝旁边的咖啡厅，徐森已经在咖啡厅里面等我。
徐森见到我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好像在细细的打量着我，确定我没有事之后，他才放心。
“这是你给我做手术的钱。”
我把支票递给了徐森。
“二十万？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徐森看到这张20万的支票，下意识的开口就要问，看到支票下面封靳的签名之后，后面的话就再也没有问出来，直接改了口，“你昨天晚上和封靳在一起？”
“是。”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墨青何，你把自己卖了，一晚上卖了20万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徐森忽然很是激动，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是凸起的，但是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情听徐森的指责，也没有心情和徐森解释。
“徐森，我累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解释，我会公寓了。”
我站起身来，只开口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我走出咖啡厅就直接打了车，坐在车上我一直就在想，回到公寓里面，不免也要受到许安同样的质问。
但是我此时此刻真的只想躺到我自己的地方，躺着属于我自己的床，拿被子蒙上头，让黑暗包裹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就这么睡过去，哪怕永远的睡过去，哪怕这辈子都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这一切，又或者，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就会发现，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噩梦。
噩梦醒了，我还会重新回到封家大院，和封靳之间还会和从前一样。
不，噩梦醒了，我会回到三年前，回到父亲没有出事的时候。
回到我还是墨氏集团大少爷的时候，回到我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果然，我回到公寓，刚打开门，许安就站在门口。
“许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真的很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让我先休息好吗？”
我不等许安开口，一边换拖鞋一边开口。
说完了之后，我就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到席梦思上，拿被子捂着头。
我没有听到许安任何开口询问的声音，在被子里面只隐隐听到了许安关门的声音。
这一觉，我睡的昏天黑地，一觉睡到了下午，睡梦中，我还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但终究都是在睡梦中，都是一场梦。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梦醒了，我该去做我所有要做的一切了，我还要给父亲报仇。
我打开门，一走出去，就闻到了浓浓的烟草味。
因为的身体不好，所以我从小都是戒烟戒酒的，对于烟酒，从来都不曾沾染半分，所以对烟的味道极其敏感。
“咳咳咳……”
浓烈的烟草味让我突然不适，我打开客厅的窗户通风。
“你醒了！”
许安仍旧抽着手里面的烟，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只开口说了三个字，仿佛在等着我的解释和回答。
“我昨天晚上和封靳在一起，一晚上，封靳给了我二十万，相当可观的报酬。马上就要上班了，我去做些吃的，你要吃吗？”
我一边开口一边走去厨房做吃的。
“墨青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你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天才画手墨青何，你的画曾经高达一千万一幅，而现在呢？”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区区二十万你就把你自己给卖了，我呸，狗屁天才画手。墨青何，你真他娘的不配当天才画手。”
我刚走进厨房，许安就朝着我冲了过来，用力揪住了我的衣领。
“是啊，天才画手，狗屁的天才画手！许安，你看看我这双手配吗？你说我是天才画手是吗？”
“那么我告诉你，我这天才画手不是怎么来的？你真的认为是我自己的才华吗？哈哈哈，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告诉你，我这天才画手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因为有了封靳，所以我墨青何才是蓝城的天下画手，而现在封靳有了新欢了，我墨青何狗屁都不是了。”
“自然也不是什么天才画手了，还有，我这双手，我最引以为傲的这双手，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知道吗？它分文不值！”
我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指着我自己的鼻子，歇斯底里的朝着许安吼着。
仿佛要把我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不，我不信！那幅《父亲的背影》……”
许安却忽然像是傻了一样，不停地摇着头。
“不信？《父亲的背影》？呵呵呵，那幅画曾经是价值1000万，可现在它早就已经分文不值了，不信你打去博物馆问问。”
“不，你根本就用不着去给博物馆打电话，只需要动动手指，在网上搜一搜，什么就都搜出来了。”
我笑着，灿烂的笑着，可这一刻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笑的有多么灿烂，心里就有多么的痛。
这一瞬间，我感觉胸口之处越来越憋闷，好像要喘不过气来，好像硬生生的要窒息一样。
我急忙向客厅的落地窗前走去，走到窗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个时候，窗外的雪已经快要停了。
想必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雪了吧，马上就要立春了。
想想，这一年，上天真的是待我不薄。
连过年我都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还真的是别致。
三年前的时候，墨氏集团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父亲也随之而去，我以为那已经我最糟糕的一年了，我想我以后的人生不会再有比那个时候更加糟糕的时候了。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现在的我更加的糟糕。
冷风吹了许久，我才缓和了许多。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许安的声音。
“墨青何，你终于一无所有了，这样，你就再也不是那个和我有着云泥之别的墨青何了，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在你身边了。”
我回过头，看到了许安笑靥如花的笑脸。
这样的许安，好像特别有感染力，我的嘴角也不禁和他一起下意识的上扬着。
午后的阳光，投射在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
在这个初春的下过雪有些寒冷的午后，好像格外的温暖。
这是三年后，父亲去世后，除了封靳之外，我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别样的温暖。
“墨青何，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直到许安问出最后这句话，我的心顿时猛地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