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其蓁有一秒的呆愣,她茫然的看着前方,然后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白凤意料,他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道:“你不知道?”
叶其蓁依旧是那个样子,她淡淡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白凤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他们都认为,我该喜欢你。”
“你认为了?”叶其蓁反问。
白凤一噎,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所有人都说自己喜欢叶其蓁,好像自己必须喜欢她一样,很烦!
“你自己也不清楚,心里乱的很,不想看见我,不得不见我。”叶其蓁说的平淡,她自己心里也乱的很。
“你……”
“我的心里也乱的很,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单独相处的好。”叶其蓁说着起身离开,白凤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深沉的夜色,为什么他她说不要单独相处,自己心里就很不舒服。
赤练看着叶其蓁向她走过来,在看看还在原地的白凤,这是谈崩?
“怎么了?”
叶其蓁坐到她身边,微笑摇头,“很好。”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好。”赤练意有所指的瞟了眼白凤,叶其蓁笑的有些悲凉,“就靠近他的时候,心乱了。”
“心乱了?”赤练疑惑。
“心不能乱,否则走火入魔。”叶其蓁淡淡道。
“走火入魔?”叶其蓁会走火入魔,那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无上心剑’一旦走火入魔就是必死无疑。”心剑的厉害,没有人比叶其蓁自己更清楚。她执着的去修炼,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仅此而已。
“那你为这什么还要修炼?”
“我自己都觉得那个理由可笑,所以,阿蓁不想说。你休息吧,阿蓁的回去找师兄了。”叶其蓁明显不想说,她站起来离开。
从叶其蓁起身离开,到她消失不见,白凤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小姐,其实比卫庄大人还要凉薄。”赤练突然道。
白凤看了赤练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赤练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道:“至少卫庄大人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将人一辈子放在心里。”
“他也喜欢过人?”白凤好奇,卫庄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应该说他曾经喜欢过人。”
“那人是?”
赤练笑道:“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说是喜欢,也不像,只是少年时期的一瞬间心动,不过对于卫庄大人来说,这一瞬间的心动,就应经是一辈子的事情。”
白凤看着夜色淡淡道:“可笑。”
“可笑吗?白凤你自己心里比我还要清楚,你当初对小姐就是几年的守护,而曾经我也在她眼里看到了你。”赤练毫不犹豫的嘲笑道:“现在,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你,没有她自己,断的干净利落。”
赤练何尝不是羡慕她的,羡慕她说放下就真的放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该说这个人坚强,还是说这个人寡情?
“我,到底和她发生了什么?”白凤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赤练呵呵笑了几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凤叶也不在强求什么,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好了。
叶其蓁趁着夜色往卫庄的方位去,她可以肯定卫庄还在那里等她,来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找路,等叶其蓁回到卫庄身边的时候,已经快深夜了,卫庄一身黑色衣袍站在海边,衣服被海风吹得舞起来,上面的金色花纹跟随衣服耳而动,如同在衣服上游走一般。
“师兄。”
“回来了?”
“嗯。”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卫庄不说话也不问情况,他不问叶其蓁还是要说,“师兄,赤练遇到了胜七。”
“嗯。”
“你就不担心吗?”叶其蓁急急的问,好歹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赤练。
卫庄淡淡道:“你能这么平静的回来,就说明她没事,再说她有事,也是她自己不够强。”
“师兄!”叶其蓁几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师兄说的什么话,赤练跟了你那么多年,是块石头都要热了吧?师兄就当真如此无情?”
为卫庄看着一张抓她衣袖的手,不咸不淡说道:“阿蓁,说都能我无情,唯独你不行。”
叶其蓁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松开手道:“抱歉,是阿蓁的不是。”
“你总是这样,可怜着比你可怜的人,阿蓁你其实很幸运。”卫庄道。
卫庄说的这些,她有何尝不知道,比起他们,自己就是最幸运,最幸福的人。她有衣食无忧,和平安宁的童年,长大了因为“藏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顺风顺水,那些人不是怕她,甚至有的人武功还比她高,他们是不敢得罪藏剑山庄。到了这里来,一半的时间就在鬼谷盖聂护着,盖聂走后卫庄护着,她十八岁的时候只用安心的练剑,因为有人会护她安好无忧,而白凤他要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赤练要沦为政治的工具,卫庄要变强,变得足以护着她,足以改变这个时代。
“阿蓁知道。”叶其蓁道。
卫庄轻笑了一声,“鬼谷我们师兄妹三人,我和师哥都在坚持着自己当初的理念,阿蓁知道原因吗?”
叶其蓁摇头,“阿蓁不知。”
“你心乱了,换成以前你早就知道了,这感情和爱你要不得。”
“阿蓁谨记师兄教诲。”
“因为你,你是我们中最能守住初心的人。”
叶其蓁不语,她只是看着黑漆漆的前方,耳边传来海浪声,和风声。
初心不负,这是她懂事以来,叔父交给她的第一个道理,所谓的江湖路,不过就是初心莫负。谁都知道,谁都理解,但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人?
“若与墨家合作,阿蓁你站在那边?”卫庄突然问一个是亲堂兄,一个是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师兄,她要怎么选择?
叶其蓁有些茫然,“阿蓁不知。”
“你难得迷糊,是我和师哥,还是你的哥哥和帝国?”
“阿蓁说过,永远都不能与你和聂师兄刀剑相向。但也不能将剑对着哥哥。”
“所以你选择静观其变?”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叶其蓁将别人的恩情和亲情看的太重,让她选择,她真的无法选择那边。
“你必须面对选择。”卫庄的话,就像是当头棒喝,打在她的头顶晕的难受。
“你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卫庄说完转身离开,叶其蓁站在原地,风将她的头发衣角吹得舞起来,海浪的声音还在耳畔,可是她觉得已经十分遥远。
不能对师兄们动手,也不能对哥哥动手,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人死去,叶其蓁,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小圣贤庄——
张良将房里的灯火挑了挑,就着这货将手中的图纸看的仔细,这是那人说的“蜃楼”的分布图,从图纸看,整个“蜃楼”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药炉,难道真的如同叶其蓁所说,“蜃楼”,“仙山”只是幌子,寻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子房。”门外传来颜路的声音,张良图纸收起来,“请进。”
“子房,远远就看见你房里灯还亮,你到底在干什么?”颜路推门进来,就看见张良一本正经的坐在案几边,似乎很乖?
“没什么,有些睡不着。”张良将人请坐下,颜路在他旁边坐下,淡淡道:“今早听掌门师兄说,将军府失窃。”
“师兄以为和子房有关。”张良挑眉笑问。
“我若是怀疑你就不会来问了。”颜路道。
“师兄肯定就是我喽?”张良继续打马虎眼。
颜路点头,“事情闹得太大,掌门师兄哪里。”
“掌门师兄哪里自有子房,师兄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师兄帮子房,将子雪看牢就好。”张良淡淡道,让颜路去看牢“钥匙”,再适合不过。
“子雪?”
“叶姑娘说,子雪才是最后的关键。”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之后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颜路起身离开,张良送他出门,才回来灭了灯。
对于叶其蓁颜路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哥哥灭了他们全族,自己求学在外幸免于难,而叶其蓁本人却玲珑剔透,本该是灭族仇人的妹妹,他似乎恨不起来。他还记得,当初叶其蓁说着她和白凤的结局是没有结局时,那眼睛里有着不甘,有着希冀,最后回归于无,然后无欲无求。
而叶其蓁此刻站在海边,等着太阳再次升起来,将她冰冷的身体照的暖洋洋的。
“你在这里站了一夜,不累?”白凤出现在她身后的树上,语气不咸不淡的道。
“你在那里站了一夜,不累?”叶其蓁早就知道这个人一早就在不远处,既不打扰自己也不离开。
“你似乎在困扰着什么?”
“是。”
“与我有关?”
“没有。”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白凤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叶其蓁是怕自己的心乱。
“赤练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关于我和你。”白凤不打算饶圈子了,“我想,跟在你身边或许有什么收获。”
“那是你的事情,而我不想在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