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和两位师叔之间的恩怨情仇……”
“听说当年何月然何师叔……”
我娘怎么了?
我停了下来,沉默地听了两句,更不想说话了。
宋卿惋最后总结:“……所以说,已经仙逝多年的何师叔才是咱们师祖真正的一生挚爱呢。”
我冷冷地回:“实在没有事做,又不想修炼,你可以先去把长生殿的地给扫了。”
正在八卦兴头的宋卿惋一愣,有被我这句话凶到,撇撇嘴,委屈巴巴地扫地去了。她一边扫,一边不忘记独自嘟囔抱怨着我的默守陈规和死板。而这些抱怨,恰好被在我意料之外出现在长生殿的师尊给听到。
见到这个不怎么管的小徒弟,师尊是甚和蔼的。
问宋卿惋:“扫地乃杂役弟子分内之事,你因何在此扫地?”
宋卿惋如实答:“惹师姐不高兴了,被罚扫地。”
这话,问的人没问题,答的人也没问题。
有问题的只能是不高兴的我。
师尊把我叫去,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我老老实实挨骂,看得宋卿惋这个呆头鹅面露不忍,在一旁求情道:“请师尊息怒,师姐她并非有意,只是徒儿说错了话,才惹得师姐不高兴而已。”
师尊收住了继续骂我的话,转而问师妹:“你说了什么?”
宋卿惋竟真的老老实实地全说了。
我以为她会被骂得比我还惨。
毕竟师尊一向尊敬云衡仙尊得很,视其如亲父来着。
结果师尊只是看着宋卿惋那张脸,愣了许久,最后才摆摆手,放过了我俩。接着没两天,宋卿惋便私下苦着脸找到我,说师尊看她实在惫懒,准备亲自教导她:“师姐,我根本不想修炼,我拜师只是为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工具人替身走完我该走的剧情混吃等死而已,我真的不想修炼!”
我怒了。
却不是因为宋卿惋说的这些话。
而是:“师尊竟然私下召见了你!而我却不知道!?”
师尊怎么可以这样?
我愤怒,我嫉妒。
我恨不得立刻冲到师尊洞府撕碎这个无情的男人!
师尊竟然背着我见小师妹!
我扔下宋卿惋,怒气冲冲地提着剑去找两个不成器的师兄。
打从宋卿惋入门,柳乌青和王朝明这俩王八蛋就被师尊拘到了乌崇峰‘闭关苦修’中。
乌崇峰有修为限制。
废物师妹去不了,不代表我去不了。
我提着剑就往里闯,几下掀飞柳乌青设在他院子门口的禁制,气势汹汹地高喊:“柳乌青,滚出来打架。”
柳乌青不应声。
他一向是这样的。
非得我提着剑劈到他床头才行。
我决定直接一脚踹开他房门。
嘿。
房门是开了,就是开出个想当场就把我原地诛杀的冷酷师尊出来。
这宝挖得真没意思。
柳乌青苦笑着传音入密提醒我:“……傻师妹,都已经提醒过你,不要来了啊。”
我表情扭曲地怒回:“谁知道你设那么几个破禁制是干啥的。”
一向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师尊看不下去我和柳乌青两个逆徒当着他面还敢嘀嘀咕咕,拧着我耳朵就走:“小姑娘家家的,谁教得你整日没大没小的。为师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何为长幼有序。”
然后我就被罚抄了一百遍云麓剑宗宗训。
打我混进云麓剑宗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被罚抄。
师尊的古板,叫罚抄晚一刻交都不成!
我决定找外援。
不过,白天师尊盯得可紧,我只好半夜翻窗溜出翠明峰,一路隐匿身形去找了我爹退休后住的‘世外桃源’竹山峰。
竹山峰有禁制。
不过就像宋卿惋说的某句话一样,这禁制有bug——
它不拦血脉至亲啊!
不过我爹好像不在,自从我上云麓剑宗后,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他出现在翠明峰。只是,最近都没看到他出来晃悠了,不会真悄没声息地仙逝在哪个犄角嘎达了吧?
听说三百年前,我爹可是受了重伤的。
不然也不能迟迟耗在云麓剑宗无法得道飞升。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啦。我连忙一边‘合理继承’着我爹的‘遗产’,一边迅速给我日理万机的魔尊娘发信息:“爹死,速来,遗产丰厚,可当场开席!围攻云麓剑宗,魔族一统修真界,指日可待!”
娘没回,想来一定是在夜理万机。
作为一个大孝女,我感动地抹了抹嘴角的泪水,将我刚刚‘去世’的绝世好爹留下的所有秘籍孤本宝物通通收进师尊赠下的乾坤袋里。直到将乾坤袋塞得满满的,最终才不甚满意地离开。
为什么不甚满意?
爹不在了。
伤心啊。
没外援可找了。
我灰溜溜回到翠明峰,赶在师尊发现之前回到院子里,鼓捣鼓捣满满一乾坤袋的宝物。
真的绝了。
全是适合我这种小仙女用的什么法器啊法衣啊之类的。
我爹这要不是特意给我留的,我就把头拧下来给师尊当蹴鞠踢。
不过,头没拧成,我的书倒是抄完了。
打扮得美美地去见师尊。
师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点没落在我身上,就连多余地眼角余光都紧紧地黏在正在努力练剑的师妹宋卿惋的身上,甚至一度想手把手的贴身去教。
我立刻很有危机感地看向宋卿惋。
宋卿惋正娇憨地冲师尊笑:“师尊,我这样使可对?”
我扭头又盯师尊。
师尊却平静地点点头,无视了我。
大抵虽然很想起身,不过碍于我这个‘外人’在,最终还是没能将想法化为现实的缘故。
我想师尊是故意无视我的。
我愤怒地跺跺脚,心里难受至极,再也看不下去他们当着我面这样腻腻歪歪,扔下一句:“徒儿告退!”扭头就走。
指望师尊出言挽留一下呢?
那绝对是白日做梦,万万不可能的。
宋卿惋一练完剑,我就在路上堵住了她,语气森冷,难掩嫉妒的丑恶嘴脸:“你不是天气不好不便练剑么?怎地师尊一教你,你便练得如此开心?是我这个做师姐的教得不好?你要如此在师尊面前做作,以至于师尊眼里,如今竟只剩你一人?”
宋卿惋神色躲闪:“师姐,我……”
我祭出一剑横断她剩下将要出口的言语——
剑气凛然,杀机必现。
宋卿惋登时面色惨白:“师姐想杀我?只因我同师尊学剑?”
我说是。
我这人独占欲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说我忍了很久了。
从她入门那一天,忍到如今,我自认没什么对她不起的地方。
只可惜,宋卿惋还是没记住我教导她时的提醒——
离师尊远一些。
我冷冷道:“拿起你的剑,我们打一架。”
宋卿惋不动。
我剑尖一挑,又直直逼近她咽喉一分:“拿起你的剑,我们剑台之上分个胜负!”
最后,滔天的杀气惊动师尊,一道剑气击落我手中的剑,扑面而来的巨大威压亦逼得我不得不一连倒退数步。
师尊拦在师妹面前,先是语气温和问她是否有事,继而神色冷冷地抬眼看向我:“孽障!”
我就知道,我这番作为,定会换来师尊一声毫不留情的孽障。
他会训斥我,会严惩我,就像昔日严惩柳乌青和王朝明一般,严惩于我,因我较之初拜师时日渐狭隘的心胸。
也许还会将我撵出师门。
毕竟我这样大逆不道。
宋卿惋也一定会将我所行之事悉数告知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