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很快,一位太医捧着那颗珠子走到夙彧身前,双膝跪地。
“说。”
玄姬此刻已经摒住呼吸,等待着太医们的决断。
“此物上,确实淬有毒物——且正是导致王子毒发的那一种!”
木充华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
夙彧就那样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冰封的雕像,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玄姬看了一眼仍然浑身发抖的殷美人,和躺在榻上悲愤交加的柳云杳,一切,仿佛是真的那样天衣无缝。她不知道柳氏是怎样做到的,还是说真的就是木充华自己一手安排,却不像半路杀出个殷美人,导致功败垂成。她自己都怀疑起来了,更不要说夙彧,自然不会再相信木氏的任何话。
“大王……大王……”看着夙彧的眼神,木充华的身子一点一点地瘫软,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从她的体内被剥离了出去,绝望却渐渐在她的眼底蔓延。
“你这个毒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久久伫立的夙彧终于爆发出自己的全部情绪,锦靴一脚踩在木氏的肩上,让她整个人都颓然倒地,“你这个贱人,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何!为何还要害云杳的孩子!”
柳云杳哭得更加悲戚,“大王,都是我不好,木充华一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当王储,因此对元曜嫉恨于心,我若多忍让她一些,兴许她就不会下此毒手了!”
玄姬不想再看下去,只得出言提醒:“大王,您说该如何处置木氏……她毕竟膝下还有个王子……”
夙彧冷笑一声,“她还有王子,可是云杳却没有了啊!既然如此,就拿泽曜来偿还云杳的损失,而这个妖妇的命,就用来偿还元曜的命!”
“不!大王,不要!妾是无辜的啊,您相信妾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木充华突然奋力坐起身来,指了指柳云杳,又看了一眼殷美人,“你、你们!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看着她宛若疯癫的样子,玄姬仿佛被人扼住咽喉,呼吸间带了些痛楚。
是不是如果她不对元曜下药,元曜不会被泽曜比下去,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出?正是因为元曜失去了争夺储君的能力,所以柳云杳就这样毅然决然地决定抛弃这个孩子……
“妖妇,你还不认罪么?!”夙彧又是一脚踢在她的脸上。
木充华整个人匍匐在地,已是一身狼藉:发髻散乱,钗环满地,衣裙染了污迹,哪里还是个宫妃的样子?
她突然眼前一亮,再次跪起,膝行到夙彧的身前,死死抱住他的袖袍,“大王!大王!”
他不耐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大王,是王后,这一切是王后做的,这夜明珠是王后赐的,妾也是被她威逼,才不得不按照她的命令去做,妾也不想的啊,妾也不想啊!不信您去查一查,这夜明珠是王后赐的,毒也是她准备的,和妾没有关系啊!”
木充华就像是已经痴傻疯癫了一般,说出来的话却让玄姬浑身发抖。
她几乎来不及多想,便抬手指着木氏的鼻子,“休得胡言!”
木氏这番话似乎给柳云杳带来了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她由宫人搀扶着起身,走到玄姬面前重重跪下,“王后娘娘,妾以前有诸多不是,惹了您生气,妾都知道,可是妾已经在改了……您、您为何要这样痛下杀手呢!妾已经知错了,您能不能把元曜还给妾?求求您了,你要杀就杀妾吧,何苦对元曜下手呢,他还那样小呢!”
“你也给本宫闭嘴!你是什么玩意儿,就想趁机将脏水泼到本宫的身上么?”她已是气极,一挥袖便拂到柳氏的脸上。
柳氏低呼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云杳!”夙彧心疼至极,立即上前去扶她。
玄姬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木充华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这一切全然是她的自以为是和张扬跋扈导致的。
而柳云杳,则是其心可诛!
她冷冷看着那一对男女,“柳云杳,本宫告诉你,哪怕是你将你那条贱命送到本宫手上,本宫也不会取走,因为太脏太贱,会污了本宫的手!更不要说你那王子,什么来路你自己不清楚吗?!”
“够了,王后,云杳是爱子心切,因此未能分辨是非就指责于你,你也不要苛责于她了。将心比心,若是如今换了疏桐遇到这样的事,你还能……”
“你才是够了,不许用疏桐来类比这样的人和事!”她瞪大了双眸,直直地望着他,“本宫平白遭人诬陷,遭人指责,为何还要替她感同身受?她!不!配!”
夙彧正欲说什么,却听到一声响彻殿内的啼哭声:“哇!!”
太医们立即朝着王子拥去,却是纷纷脸色大变。
柳云杳挣脱夙彧的怀抱,朝着小王子走去,“元曜、元曜……你行了,来,让母妃抱抱你!”
然而,床上那小小的人儿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方才痛苦地神情依旧不见,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昭仪娘娘……元曜王子已经去了……请节哀!”
“啊?!”她瞬时又跌坐在地,“这不可能,他刚刚还哭了一声啊,大王,妾没听错吧?是元曜醒了啊,怎么会、怎么会……”
为首的太医老泪纵横,“方才小王子哭泣,大约同回光返照一样……如今,已经没了生气,神仙也救不回啊,娘娘,节哀、节哀!”
夙彧走上前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云杳,身子要紧……”
“他这样小,本命不该绝,却遭受奸人所害,让本宫如何能够节哀!大王,元曜的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您怎能放任这样的祸害留在深宫之中呢?!”
片刻的寂静,只能听见柳云杳悲痛不已的哭泣声。
夙彧转过身,面向着殿内众人,“王嗣的母亲,不可能是罪妃。从今往后,泽曜就是柳昭仪的儿子。而木充华……即日问斩!”